歐陽克在那邊淩辱少女,身邊卻有幾個姬人放風。她們多半是胡姬,很多原本就是白駝山莊裏頭的侍女,自然都是自願跟隨歐陽克的,甚至還被歐陽克收為女弟子,教導了一些武功,這會兒見自個的“公子師父”被一個年輕人一招殺死,都是大為驚駭,一個個仇恨地看了一眼陳沂,口中道:“小子,你等著,老主人會找你報仇的!”說著,帶上歐陽克的屍體騎著白駱駝就離開了。
陳沂也沒有追的意思,這些姬人武功低微,何況,陳沂也要讓她們回去找歐陽鋒報信。等到那些姬人騎著白駱駝消失在自個的視線裏頭,陳沂這才看向了依舊手腳無力,眼睛無神地躺在地上的那個少女,陳沂琢磨了一下,還是用移魂大~法修改了那個女子的記憶,她隻會記得自己不慎迷路了,不會知道自己險些遭受了一個男子的汙辱,日後可以依舊毫無心理負擔地生活下去。不過也虧得這少女是歐陽克從這附近的市集上擄來的,要是是從人家後院裏頭偷出來的,那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陳沂根本沒有離去,就在附近等待著歐陽鋒的到來。
歐陽鋒當日遭了王重陽的一指,蛤蟆功被破,幾乎是連夜逃回了白駝山就開始閉關重修。蛤蟆功是白駝山的秘傳功法,這門武功至今也隻有歐陽鋒修煉到了如今的地步。須知,蛤蟆功這門功法算起來就是一門比較邪門的武功,真氣行走路線跟中原的絕大多數武功都是大相徑庭,前二十年,修煉起來進度飛快,但是到了後麵,除非是如歐陽鋒這樣,非常契合蛤蟆功的體質,否則的話,不得寸進也是常有的事情。
歐陽鋒之所以覬覦九陰真經,某種意義上也是因為蛤蟆功的缺陷太大,不過,他的確是奇才,原本王重陽預計破了他的蛤蟆功之後,沒有二十年左右的時間,歐陽鋒別想修煉回來,哪知道,不過是數年時間,歐陽鋒已經破而後立,功力更上一層了。
不過,歐陽鋒對一陽指和先天功還是心有餘悸,那日王重陽死而複生,淩空一指之下,歐陽鋒幾乎渾身的精氣都在狂瀉,幾乎提不起半點功力來,若不是他見機得快,強提一口氣,急忙退去,又命蛇奴驅使蛇陣斷後,一條老命都要丟在終南山了,如今他想起來,當年王重陽拿先天功跟段智興交換了一陽指,頓時就對段智興產生了極大的戒心。
段智興如今已經不是大理皇帝了,大理段氏素來有退位出家的傳統,段智興的兒子前些年加冠之後,他便退位剃度出家了,法號一燈,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他沒有和段家的長輩一般,直接進入天龍寺,而是自個在外麵修了一間小廟,帶著幾個徒弟在其中修行。
歐陽鋒得知了消息之後,便打算先消耗一下段智興的功力,好直接除掉段智興,給下一次的華山論劍去掉一個大敵,因此,便叫歐陽克離開白駝山莊,跟段智興的幾個徒弟來一場再說。
哪知道,歐陽克打聽到段智興的徒弟武三通跑到西域這邊采藥來了,這會兒還沒上山,他也就不急著去找茬,就在山腳附近轉悠,跑到市集上的時候,正巧瞧見了那個妙齡少女,那個妙齡少女應該是出身富戶人家,身邊還有幾個丫鬟跟著,歐陽克起了色心,就叫姬人想辦法讓那個少女與自個的丫鬟走散了,然後直接出手將人擄走了,哪知道流年不利,卻遇上了陳沂這麽個煞星呢,還沒真正占到什麽便宜,就這麽一命嗚呼了。
歐陽鋒其實這會兒離歐陽克並不遠,歐陽克的武功雖說已經不錯了,但是頂多也就是比武三通稍微強一些而已,也是占了蛤蟆功初期進益極快的便宜,再過個三五年,隻怕武三通跟歐陽克就能打個平手,甚至,因為一陽指對蛤蟆功的克製作用,還能勝出一招半式。歐陽克的武功顯然沒辦法將武三通拿下,歐陽鋒自然要親自出手,他的打算就是將武三通打個重傷,然後扔到段智興麵前,以段智興的性子,加上武三通出身的武家在大理的身份地位,段智興不出手都不行,等到段智興為了救武三通大耗功力,然後,歐陽鋒輕輕鬆鬆,就能將段智興給解決了!
結果,歐陽鋒這邊還在等消息呢,哪知道等回來的竟然是歐陽克的屍體,他不由勃然大怒。歐陽鋒癡迷武功,一直未曾娶妻,也就是年輕的時候,跟他嫂子有了些首尾,後來就有了歐陽克。他兄嫂後來陸續去世,知道內情的人也就隻剩下了歐陽鋒自己,他一直擺出不婚不嗣,一副視歐陽克如親子,將他當做理所當然的繼承人的樣子,也得到了原本終於他兄長的那部分人的忠心,因此,很容易就掌控了白駝山莊的所有勢力。
哪知道,歐陽克居然就這麽死了,歐陽鋒哪裏能夠接受,立馬厲聲問道:“是誰殺了克兒!”
幾個姬人麵對歐陽鋒的勃然怒氣,有些戰戰兢兢地說道:“是,是個年輕的道士,他就這麽,這麽一指,然後公子師父就,就這樣了!”
歐陽鋒仔細一查,歐陽克的屍體上還帶著並未完全散去的劍氣,他不由皺了皺眉,以指作劍,指發劍氣,難不成是當年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不過不對啊,大理段氏素來都是出家為僧,又怎麽會是道士,不過,兒子沒了,歐陽鋒哪有善罷甘休的道理,他直接說道:“帶路,那道士既然敢殺了克兒,那麽,我要將他擒下,扔到蛇窟裏麵喂蛇!”
陳沂將那女子送回了市集之後,便留在了原地等待,因為不知道歐陽鋒什麽時候過來,他猶有閑心在市集裏麵買了一下酒菜,就在那邊席地而坐,自顧自地喝酒吃菜。
歐陽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認出,陳沂分明是全真教的裝扮,頓時怒火更盛了,陳沂將手中的酒壺放旁邊一放,灑然而起,曼聲道:“歐陽先生可來了,自從上次見過歐陽先生之後,如今卻是十多年未見了,歐陽先生一向可好?”
歐陽鋒壓根不認識陳沂,他見陳沂這般說,不由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來,當年王重陽收了個幾歲的毛孩子做徒弟,這會兒冷聲問道:“你便是王重陽的小徒弟,就是你,殺了克兒?”
陳沂坦然地點了點頭,看著歐陽鋒說道:“沒錯,是我殺了他!”
歐陽鋒頓時怒火衝天:“既然如此,那你便給我去死!”這麽說著,就是持著手中的蛇杖,向著陳沂頭顱劈來。他從來不管什麽臉麵,哪怕陳沂是個小輩,也要搶個先手再說。
陳沂卻是毫無畏懼之色,手中長劍出鞘,便是直接迎了上去,頓時破解了歐陽鋒那一杖,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歐陽鋒也是宗師一流的人物,一見陳沂這一劍,神情便是凝重起來,這一劍並非全真劍法,歐陽鋒頓時心中有了懷疑:“好哇,王重陽那家夥,說是不叫門下修煉九陰真經,私底下,卻是將經書上的武功傳給了你?”
陳沂輕哼了一聲:“當年黃裳可不是以劍法見長,我這門劍法,卻是我自創的,還請歐陽先生品鑒一番!”
歐陽鋒心中一想也對,黃裳的年代距離現在還不是非常久遠,也就是北宋徽宗年間的事情,黃裳當年跟明教結下了死仇,苦思數十年,想出了一堆破解明教高手武功的功法招式,明教的人武功跟中原也多有些相異之處,也沒聽說有什麽劍法高手,因此黃裳創出來的武功理所當然沒有劍法,不過他還是嘴硬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嗎?”他心中其實已經相信了,卻對陳沂更生出了十二分的殺心,這等少年英傑,看模樣才弱冠之念,就能自創武功,可見天資如何,也難怪王重陽那會兒命不久長了,還是見獵心喜,將他收為關門弟子。不過遇上了自己,嘿嘿,死掉的天才,就算不上天才了!這般想著,歐陽鋒出手更加狠辣起來。
陳沂哈哈一笑:“歐陽先生,你接我這一招吧!”說著,長聲吟道:“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會稽愚婦輕買臣,我亦辭家西入秦。”頓時,一種鬱鬱不得誌的意境便彌漫開來,卻是某種意義上切合了歐陽鋒的心思。
歐陽鋒這輩子對第一實在是滿是執念,問題是,他在家是次子,兒子是自己的也不敢說,自覺武功大成,跑去參加華山論劍,不知道多少高手死在自己手裏,結果卻叫王重陽輕而易舉地壓服,好不容易等到王重陽死了,結果,死人居然從棺材裏麵蹦出來,抽冷子給了自己一下,導致自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惶惶討回西域,不得不蟄伏了十多年。歐陽鋒大概滿心都是“既生瑜,何生亮”之感,陳沂對他的心情正好有些猜測,這會兒直接以詩詞為引,引出了這般劍意,頓時就勾起了歐陽鋒的共鳴,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憤恨陰狠起來,手上的招式更加狠辣無情。
但是招式不是更狠就行的,得恰到好處,陳沂口中依舊吟著:“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劍意四散,歐陽鋒首當其衝,眼神裏已經出現了一些瘋狂之意。
歐陽鋒顯然心誌已經迷亂,很快落入了陳沂的節奏中,像這個等級的打鬥,這就足以致命了,歐陽鋒直到被陳沂一劍刺入了心口,這才恢複了神智,他眼睛圓瞪,拚著最後的力氣,蛇杖一抖,上頭纏著的兩條毒蛇就向著陳沂撲來,陳沂絲毫不亂,劍身在歐陽鋒體內一抖,然後抽劍而出,一劍斬斷了兩條毒蛇的蛇頭,自個又是飛身而退,避開了那蛇頭的最後一擊,而歐陽鋒,卻有些死不瞑目地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