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死亡可不是终点。”
“从原先的身份高高跌落,失去自由,身无分文,沦为阶下囚,这比直接死掉痛苦了太多。”
这样一想,心中的那一股气,便开始慢慢泄了。
紧接着,另外一股情绪,在吴镇宇心中蔓延开来。
那便是懊悔。
因为这种垃圾人,自己也同样葬送了人生,能不懊悔吗?
原本他还能考个大学,再不济也能考个二本,毕业后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娶个老婆,让父亲早点抱孙子。
但现在,一切都毁掉了!!
原来只有一丝丝的懊悔开始迅速扩大,在这种又是高兴,又是懊恼的情况下下,吴镇宇整个人开始发烫发热,“扑通”一声瘫痪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
当天夜里的十点钟,周逸来到这一栋男舍,继续检查吴镇宇的精神世界。
“他怎么样,醒来了没?”
“晚上六点钟就醒来了,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明白了,不过我相信明天就会好起来的。”周逸心中喜悦的很,处理了那个坏老师后,让内心深处得到充分满足。
很有成就感,灵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不管从哪方面评价,都算是做了好事啊。
另一方面,丰收的时候到了!
他拐进卫生间里洗了个脸,还特地洗了洗手,试图通过这种迷信的方式,获得一份好运气。
“来吧,好运气,来个大红手!”
带上了梦境戒指,将灵能导入后,一丝细细长长的精神触角,从梦境戒指处蔓延而出。
触碰到吴镇宇的太阳穴后,感应到了对方的精神世界。
“吴镇宇,开开门。”
吴镇宇正处于睡梦当中,听到周逸的声音后,立马放松了精神,让他进来了。
“周……周先生,我应该怎么办?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我现在好烦啊,特别烦!我应该怎么办啊?”他一看到周逸就开本能地求助。
周逸帮他解决了这个大仇人,在他心中,几乎是救世主般的存在了。
而潜意识不会骗人,也不会拐弯抹角,不停地追问着周逸,“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后悔了?”
毕竟,吴镇宇只是刚刚年满18周岁的学生罢了。本来他应该在学校里上学,应该享受青春,现在却被关在西所里。内心深处的原动力消失后,他的心性也开始慢慢恢复,不像以往那样充满了戾气。
“后悔,太后悔了!我简直是个傻逼啊,居然想着和这种人同归于尽。”
“幸好,幸好我没有真的杀人……幸好,幸好,一位体育老师把我制止了,我应该感谢他。我是不是要给他买点礼物?”
“你确实应该买点礼物感谢他。”
吴镇宇絮絮叨叨的,就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开始不停地懊悔人生。
在他的潜意识当中周逸是最最可信任的人,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但我的人生也被毁掉大半了!”
“我出狱了之后,怎么面对我父亲?还有我大伯,还有以前的同学?我怎么面对他们啊!再过半年我就要出狱了,而原本是应该上大学的……”吴镇宇越说越痛苦,简直是以一种干嚎的嗓音,在那里歇斯底里。
要不是因为精神世界中并没有实体,说不定眼泪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周逸道:“你不是有一手缝纫机的手艺吗?出狱了之后,找个工厂上班没问题。”
“啊?缝纫机!”吴镇宇呆住了,这和他的梦想有一点遥远。
毕竟是少年人,谁愿意在工厂当打工人?
哪怕他再喜欢缝纫机,也不可能干一辈子啊。
他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谈起。他这种废人,何德何能出人头地?
就连他的潜意识也认为,自己一辈子不可能有出息了。
而自己没有出息,父亲就不会拥有尊严。
一时半会间,吴镇宇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像个痴呆儿。
周逸深深吸了一口气,观察着四周。
吴镇宇的精神世界混乱无比,记忆星空的旋转速度,大约是平时的3倍以上,说明他随时都有可能从睡梦中苏醒。
“也别太着急,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去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吧。你父亲,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待在他熟悉的故乡,还有一份扫地的工作,一时半会间也不需要你救济。他才四十多岁,还能自理。”
“你想出人头地,得去另外一个城市,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从头开始。谁都不知道你的曾经。”
“从头开始?是啊,从头开始,从头开始,从头开始……”吴镇宇又开始碎碎念了,“我应该从头开始。”
“对了,这些故事我能够阅读吗?”
“哦,哦!”
周逸读取了新诞生的一个记忆气泡,它又大又红。甚至隐隐以这个记忆气泡为核心,形成了一片新的星空。
里边的场景正是今天看报纸,发现最终事实的狂喜。
这个记忆气泡中,充斥着大仇得报的巨大快感,强烈的快感甚至压过了原本的愤怒。
这种恶人有恶报的喜悦让吴镇宇不能自拔。
他并不是没有常识的,也知道这种罪过是不可能判处死刑的,但判处十年二十年难道不好吗?人生有几个十年二十年?出来了之后人都老了,也跟不上社会了,还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所以吴镇宇内心深处,对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满意了。
其中还夹杂着对周逸的强烈仰慕,一封举报信就让人倒台了,他能不仰慕吗?
“别,别这样。”
搞得周逸怪不好意思的……他其实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
最关键的是,那一团黑雾赖以生存的土壤被拔除后,它再也没办法发扬壮大了。
它开始不断地挣扎,试图通过情绪感染的方式,让吴镇宇重新愤怒起来。
然而,黑雾怎么都压制不了这一股复仇快感,以及之后的茫然。
在拉锯战当中,它开始慢慢地溃败,消散,甚至没有功夫顾及周逸这个外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