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又抬起手,还没落下去就被胖子慌忙给握住了,“别别别,道爷我开玩笑的。”
胖子也是练过的,他力气的确蛮大,攥着我的手腕让我没办法挥下去。
我被胖子这给整懵了,根生叔抱着黄裱纸走过来说:“道长,咱就别开玩笑了,这马上是时候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确认下来这的确是胖子跟根生叔。
我们几人走在路上,我就埋怨胖子,“你知道我刚被吓到,还这么整。”
胖子嘿嘿笑了笑说:“这不是缓和下紧张气氛吗?谁知道你这小子这么不经吓。”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胖子怎么知道那鬼会跟我借东西,就问了胖子。
胖子则是一副这很正常的神情说:“撞邪无外乎就是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厉鬼上身,一种就是怨鬼借命,厉鬼上身的话你小子直接就没了,所以只可能是怨鬼借命,还好你这小子抠搜的,没借。”
胖子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看样子应该是在为我只抽烟不买烟的事不满。
我们就这么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到了祖坟地,我就看到每个祖坟前都摆着一个泥人。
“这是干啥?”我有些不解,就问道。
胖子拖着黑布没解释,招呼我说:“待会儿再说,先把这东西铺开,从泥人这儿铺到坟头前。”
我赶紧跑过去,按着胖子说的做,很快黑布团就跟蜘蛛网似的在祖坟地铺展开来。
做完这一切,胖子就累得满头大汗,抬起手臂直接抹了抹说:“李长生这家伙是真的狠心啊,这都不肯过来帮忙。”
听着胖子在埋怨五叔,我也不知道说啥,这件事的确是五叔做的不地道,再咋说这都给老李家收拾烂摊子,就算是你是站在爷爷对立面,但从血缘上来说,总归还是老李家的根啊,七爷爷的事你不插手,这二牛叔的事你好歹来看一眼啊。
心里抱怨是归抱怨,我不能帮着外人埋怨五叔,就想办法绕开话题说:“胖子,你跟我说说这到底在干啥?”
根生叔这时候也凑过来,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给我跟胖子散了一根说:“对,道长你给讲讲。”
胖子接过烟,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突然一脸贱笑地看着根生叔说:“你这村长当得,油水可不少啊。”
根生叔被说的一愣,尴尬地看了我一眼,“主要是给道长你买的。”
说着,根生叔就把烟往胖子手里塞。
胖子就是嘴贱了些,但心底里还是好的,就把烟推回去说:“行了,道爷我就是这么说一嘴。”
说完,他把烟点着,深深吸了口后说:“其实说起来要解决也简单,直接在二牛叔他家院子里把这些泥人都毁了也就罢了,大不了道爷我多用点符箓,也就没那么多事了。但关键是这是你们陈家村,搞不好这些泥人里面还有你们老陈家的先人,考虑到这一点我就寻思着麻烦点,把你们陈家村的先人都给送回去,然后再处理剩下的。”
一听到胖子这话,根生叔就激动起来,抓住胖子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道长,我替我祖宗谢谢您。”
虽说根生叔这话说的也没毛病,但我咋听咋觉得别扭,赶忙说:“对了胖子,那刚才我撞邪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说过活人的阳气重,鬼是不敢靠近的。”
“你也说了阳气重,关键是你阳气的重啊,你也不想想这些日子你跟鬼打了多少交道,再重的阳气也顶不住你这么造啊。”胖子这人是个大烟鬼,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一根烟就造完了。
我有些郁闷,合着胖子这家伙知道我阳气弱,还让我大半夜一个人走夜路,这不是存心的吗?!
胖子估计是也知道我有怨念,连忙解释说:“我这不是以为能让你五叔出手吗?谁知道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你放心,你一出门道爷我就跟着出来了,就怕你出事。”胖子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但那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他有点心虚。
我懒得跟胖子计较这些,心里却在琢磨着五叔到底去了哪儿,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回家,而且今晚上他一定有自己要去做的事。
这么一想,我就明白了,五叔之所以如此反常地喊我,就是因为他晚上有自己的事做,怕到时候被我跟踪了。
“行了,你五叔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要是想不让你跟着,你还能跟上他不成?”胖子看着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劝慰我说。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胖子见我不说话了,就开始忙活自己的事,他这时候掏出了写了名字的黄裱纸,贴在坟前的泥人身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二点,传说中的阴阳交替之时,影视作品中的鬼敲门之类的,也一般都发生在这个时间点儿,胖子这时候站起身,开始走往祖坟地,手中不知道何时又拿出了他的罗盘和铃铛,一边走一边摇晃,嘴里还念念有词。
根生叔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朝着泥人磕头跪拜,嘴里还大喊着:“请列祖列宗归位!”
我本来是想跟着跪拜的,但是转念一想,这是陈家村的祖坟,跟我老李家也没啥关系。
磕完一下之后,根生叔见我没动作,就忙劝我说:“小安,你去烧纸。”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蹲在一旁烧纸。
胖子摇着铃铛,肥胖的身子跟跳大神一样扭来扭去,又念叨着之前的那几句话。
说来奇怪,往常烧纸之后,纸烬都会往天上飘,可今天不管我烧多少,甚至那树枝去倒腾,那纸烬就跟浸水了一样,飞不起来。
上次就在胖子念叨那几句话后,乌云就飞过来把月光给遮住了,可今天无论胖子吆喝的多大声,甚至后面都有些急躁起来,月光依旧清冷,照的大地明晃晃的。
我明显听到胖子的声音带着些着急,他在祖坟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胖子缓缓走回来,额头上满是汗珠,也不嘟囔,也不跳大神了,“奇了怪了,这他娘的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胖子这话音刚落之后,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唤声。
“小安。”
在听到这道声音的一瞬间,我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眼前就跟蒙了层水雾一样,心头酸楚。
因为这道熟悉的呼唤声,我听了二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