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时说完这话。
苏雁仿佛可以听到周围倒抽气的声音。
感觉有一万只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她拍了拍晏回时的肩，他没反应。她只好把帽子扯下来，盖住眼睛掩耳盗铃,很小弧度地挣扎一下：“晏回时！你放我下去。”
晏回时料定她不会当众闹他,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脑袋按回肩上：“不放。”
苏雁恼得想咬他脖子。
耳畔响起他有些散漫的声音：“放你下去，然后你再跑？我还得满地找人。”
“……”
苏雁把帽子再往下拉了拉，盖住半张脸。
她没脸见人了。
晏回时侧头看她,突然伸手把她的帽子摘掉：“挡什么。”
苏雁的头发一下子被静电炸飞起,跟只炸毛的小鸟一样，她娇嗔着压住脑袋，急忙捋顺刘海。
“你好烦。”
晏回时胸腔震出一声笑：“发脾气还顾着漂亮？蜜蜜刚才生气的样子,比这会儿可爱多了。”
苏雁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还挂在他身上，只好忍气吞声。
晏回时的手指在她耳垂上摩挲：“不说话,装深沉？”
苏雁从鼻孔哼一声。
鼻尖被捏住,她张大嘴巴透气：“晏回时！”
晏回时：“在呢。”
苏雁用她自以为很凶的语气凶他：“你想憋死我好换一个新女朋友对吗。”
“不捏你鼻子你也快要憋死了。”晏回时把她放到酒店门外。
他也不恼，好脾气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雁心里藏不住事：“你整天冲别的女生笑干嘛。”
晏回时愣怔两秒：“谁？”
“你们公司的女员工。”苏雁理直气壮：“我全都听见了,你一见人家就笑。”她别开脸：“自己笑起来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整天到处放电，一点都不矜持。”
晏回时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拉向他,弯下腰去跟她平视。
几秒后。
他问：“是这样放的电？”
他的瞳仁泛起细碎的光，像夜晚星空被泼上浓墨。丹凤眼细细的，眼尾拉得很长,里头藏着把钩子。
苏雁被这狐狸精勾得心猿意马,舔了舔嘴唇：“嗯,对，就、就差不多是这样。”
晏回时直起身子，双手扶着她的脑袋，让她只看他。
然后一本正经地问：“这欲加之罪，怎么说得跟铁证如山似的？蜜蜜小朋友，咱两好好沟通一下。”
苏雁的脸被他挤扁，嘴巴也被挤得嘟起，口齿不清道：“不要叫我小朋友，你严肃一点！”
“嗯，严肃点儿。”晏回时收敛表情：“不过，某小朋友当年说我沉迷美色的时候，貌似也是现在这醋样。”他眯起眼盯着她：“看来，现在的小孩儿都挺早熟。”
他突然提起年少往事，苏雁底气没刚才那么足了。
“反正，你不能对别的女生笑，女员工也不行。”她义正言辞：“一个优秀的老板用不着卖笑，只要福利好工资高，就算他是座冰山，员工也愿意为他效力的不是吗。”
她做好了争辩的准备，把下一句词儿都想好了。
结果晏回时并不反抗：“苏老师说得对。”
苏雁卡带了两秒。
抬眼盯着他：“你……都不为自己辩解的吗。”
晏回时眸色宠溺：“不辩。”
苏雁：“……那你解释。如果不合理，我是不会接受的。因为……你长得太好看，容易被挖墙脚，我怕抢不赢。”
晏回时鼻腔滚出一声低笑，掌心覆在她发顶：“这颗脑袋瓜整天想的都是这些？”
苏雁：“……不止，我还想着设计图的。”她扬起脸，郑重其事指出利害关系：“外面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我又不能把你藏起来，万一你没把持住，犯错误了，我——”她改变策略：“我爸爸还是会打你的。”
晏回时“嘶”一声，十分配合：“那还挺疼的。”
苏雁随声附和：“对的。所以，你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晏回时没再逗她，敛眸问：“这事儿我真没印象了，能具体点儿？”
苏雁：“就是，有个女生，第一次调去总裁办，你就对她笑。”她背过身去，继续吃味儿：“把人家的魂儿都勾走了。”
“总裁办的女生？”晏回时把她扯回去钳在臂弯，看似轻轻搂着，实际上她根本跑不了。
苏雁放弃挣扎，被迫与他面对面。
晏回时镇定有序道：“君誊总裁办不招实习生，我的助理要求五年以上工作经验，学历至少本科。那么她当时的年龄不低于二十六岁。近几年升职调来的女员工只有三位，你说的那位姐姐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
苏雁：“……”
这人记性这么好的吗！
他顿了两秒，嗓音变得缱绻起来：“蜜蜜知道，叔叔只喜欢你这样的。”
苏雁：“我、哪样？”
晏回时弯腰，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人前纯情，人后风情。特别是，叫我快点儿的时候。”
苏雁：“……这儿有人！”
而且她叫他快点，根本就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苏雁耳尖泛红，气呼呼问：“我的房间在哪。”
晏回时：“周佳鸣没定你的。”
“啊？那我今晚睡哪啊？”
晏回时：“我的未婚妻，当然跟我睡。”
……
*
白天滑雪累了，苏雁洗完澡，往床上一倒，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晏回时：“……”
前后加起来不到十分钟，他就出去发了封邮件。
手机弹出万城的信息。
他低头亲了亲熟睡的姑娘，帮她把空调温度调好，盖上被子，才转身走出房间。
万城已经在大厅等了他一会儿。
他抬手看表：“哄睡雁妹妹了？”
晏回时语调不带感情：“本来能跟她一块睡。”
万城：“这意思，我扰了你的好兴致。”
晏回时：“所以，这次二期的项目由你继续负责。”
万城：“交友不慎。”
晏回时：“我很荣幸。”
万城把合同递给他。
“我现在多少能理解苏工的心情。晏老板不仅吃人，还不吐骨头。”
晏回时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低头签字：“这辈子也就吃这么一个，别把我说的那么可怕。”
万城把签订好的合同递给助理。
“我真替雁妹妹担心。”
晏回时：“我替她谢谢你。”
“感谢的话留在年底分红再说。让十个点给我不过分吧？”
晏回时爽快答应：“但我不负责项目。未婚妻比较粘人，理解一下。”
万城很轻地挑了下眉：“难得，铁公鸡让利这么大。叫上雁妹妹，我请。”
晏回时看一眼安静的聊天框：“她真睡着了。隔壁有家夜宵店，走？”
“走。”
*
担心苏雁半夜醒来肚子饿，晏回时让店家打包了一份儿童套餐。
万城：“还真把雁妹妹当小孩儿养？”
晏回时炫耀道：“我家蜜蜜食量小，一天要吃四五顿。”
万城：“你成功恶心到我了。”
晏回时盯着他看了几秒。
万城被呛了一下，装都懒得装了：“晏回时，你特么能别对着个男人放电？”
晏回时：“？”
“我现在很怀疑，真是你勾引的雁妹妹。”
“不用怀疑。”晏回时坦荡地承认了。
万城：“苏工没揍你？”
晏回时：“差点儿毁容。”
万城：“可惜了。”
晏回时沉吟片刻，突然问：“现在的小姑娘谈恋爱，是不是都喜欢吵吵架，闹个别扭什么的？”
问完，他哂笑一声：“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问你还不如问周佳鸣。”
万城皮笑肉不笑：“我有女朋友了。”
晏回时颇感意外：“什么时候找的？”
万城坦然道：“协议同居。”
晏回时把他当年的话回赠给他：“别玩儿脱了。”
万城：“必不可能。”
晏回时：“行，那我咨询你个问题。”
他把苏雁发脾气的原因讲了一遍。
万城毫不犹豫地下定论：“睡一觉就好了。”
晏回时被哽了一下：“……你确定？”
万城传授经验之谈一般：“试试不就知道了。”
*
夜晚的环湖温泉山庄景色绝美，湖面映着满天星斗，是城市里看不到的自然美景。
晏回时拎起保温盒：“帮我拿下。”
万城：“做什么？”
晏回时用手机拍下角度最美的夜景。
“给苏雁看。”
万城：“无聊。”把保温盒还给他，也掏出手机录了一小段。
晏回时瞥他一眼：“给你那契约对象看？”
万城嘴硬道：“自己看。”
晏回时没揭穿他：“今天太晚了，附近酒店全满，我让周佳鸣给你腾一间？”
“不用。我两有约定，再晚都不能在外留宿。”
“哥哥~”是个软得能把人骨头酥掉的女声。
晏回时抬眼。
拦路站着个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女人步伐凌乱，像是喝多了：“哥哥们长得真好看！谁能送我回去嘛？天太黑啦，我好害怕呀。”
万城：“你送，我女人脾气大。”
晏回时：“你觉得我女朋友脾气小？”
两人同时拿出手机。
“报警吧。”
妙龄女子：“不用！我酒醒了。”
*
苏雁是被饿醒的。
刚醒的时候还有点发懵，不知道自己睡在什么地方，过了半分钟才清醒过来。
她找到手机，给晏回时打电话。
提示音刚“嘟”了两声，就听见门锁发出的“滴滴”两声。
苏雁立刻用被子裹紧自己：“晏叔叔，是你吗？”
听见晏回时应了一声，她拉开被子，光着脚跑到客厅：“我饿了。”话音刚落就看到几盒炸鸡跟烤肉。
苏雁完全忘记自己还在生气，眼睛亮了亮：“好香！”
晏回时愣了一秒，像是捡到什么意外惊喜，绷着的俊脸舒展开，温声说：“乖，先去洗手。”
“嗯！”
苏雁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现在太饿了，懒得回忆。
填饱肚子，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好像还在生气。
吃人嘴软，苏雁不好意思再摆脸色，假装睡醒后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下午的事情。
她主动找话题：“去哪家买的？”
晏回时看她的目光带点审视意味：“喜欢？”
“嗯。”苏雁又问：“你自己去的吗？”
晏回时发觉这姑娘睡醒一觉已经把下午的事儿忘了，勾了勾唇角：“跟万城。”
苏雁：“笑什么。万城哥哥来了你很开心嘛？”
晏回时：“一般。有项合作需要我两签字，他顺路就过来了。”
“哦。”
没得聊了。
冷场几秒。
苏雁：“晏叔叔，我去洗个手。”
晏回时问：“吃饱了吗？”
“也没有吃很饱。”苏雁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只吃了几口填肚子。
晏回时：“那泡个温泉？”
苏雁：“这里有吗？”
“嗯，在隔间。”
“好啊。”
*
苏雁天真的以为晏回时带她来泡温泉是她以为的那种泡法。
直到他扯掉她的内衣，气息灌了她一耳：“叠一次？”不等她拒绝，他已经迫不及待覆上来。
苏雁呼吸急促，脑袋枕着他的手掌，半个身子仰躺在池子边。
“不行，没那个。”
晏回时：“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