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鼎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赵伯琮已经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手中再次拿起来了那颗没有落下去的棋子。
看到这一幕的赵鼎也是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想通了?”
“还没有完全想通。”
“哪里没想通?”
“没想通...我到底应该干点什么才是?”
“唔....不错,不错。”赵鼎给他倒上一杯清茶,然后给一旁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赵楷也倒了一杯。
“这棋下不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夫该去拜会陛下了!”
赵鼎将茶壶放下,看着那仍然还没有落子的赵伯琮却也没有对他催促,反倒是和赵楷告别一声之后直接离开了这郓王府邸。
皇宫之中,再三寻找赵鼎和赵伯琮两人不到的赵谌最终还是在面见那些汹涌的朝臣之前,再一次的将张用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张统领,父皇让你统率皇城司,定然是相信了你的忠心和能力,如今这局面到底如何,还劳烦张统领给出一个说法才是!”
明明赵谌才是那个最应该兴师问罪的人,可是在面对满脸阴沉的张用之时却是说不出什么凶狠的话来。
反倒是有一种,被欺负了感觉。
面对这般模样的赵谌,作为皇城司统领的张用反倒是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的轻松了起来。
毕竟他知道,如果现在他面对的是官家,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就已经没了....不,如果现在是官家,他根本就不会去动耿南仲。
但如今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了。
“殿下可知这群臣为何如此的群情汹涌,如此的保护那耿南仲?”张用没有去说自己为何去抓耿南仲,甚至都没有立刻将秦桧抬到前面去给他挡灾。
反倒是用这么一个问题反问了面前的赵谌。
“这....耿公那是父皇当年的从龙之臣,这些年也对我大宋忠心耿耿...”
“殿下错了。”张用此时仍然没有用书信和女人当证据说话,反倒是轻笑着对面前的赵谌说道。
“这耿南仲当年虽然是东宫之臣,但若是说道忠心倒也未必,不过是别无选择罢了。
其才华德行并无多少可选之处,这一点想来殿下和官家也是清楚得很。
只不过此人确实是运气极好,等到了官家荣登大位从而能够当得了这从龙之臣罢了。
但若是真要说此人对我大宋的忠诚...他不过一投机取巧之徒罢了。
如今他虽然有诸多荣耀在身,可他何曾满足?
每日宴请朝中臣子,多少人和他有所关系,并且相交莫逆,这又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他心中的不甘?
亦或者是还抱有幻想,想要在某一日能够得到朝臣的举荐从而登上那朝中高位,一掌权柄?
如今这等人却又和那金人不清不楚,可外面那些人他们当真不知道?
不,他们知道,甚至他们很清楚。
但是他们却未曾告知皇城司也没有告知官家和殿下。
这是因为什么?
殿下要知道这朝中的官员或许为国为民,心怀社稷。
但他们毕竟不是那圣人,他们如今仍然是为了自己罢了。
害怕我皇城司会将这一把火引到他们的身上,会查出来他们这些年那不法之事,结党营私之事。
他们害怕我皇城司会再一次的让这朝堂动荡!
殿下,他们为得哪里是这朝廷,哪里是为了皇室,他们为得只有自己!”
张用确实是有一张巧嘴,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能够将火烧到了那些人的身上,将自己放在和赵谌的心腹位置。
这一点或许就是赵桓最后力排众议将他放上来的原因。
此时张用的这一顿诉说果然将赵谌给打动了,眼神闪烁着的模样几乎告诉了张用,他想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张用也没有放弃这次机会,立刻提出来了自己的建议。
“殿下,如今梗南仲涉及甚广,我等需要毫升询问才是,在此之前为了保证这京都洛阳不会出现问题,还请殿下下令。
让卫将军刘锡带领京师戍卫军配合某家,全面控制洛阳以及周围的洛阳八关,彻底掌控关中之地。
从而彻查朝中臣子。
若是那耿南仲当真和金人有所联系,无需多言直接将其斩杀就是!
至于和那耿南仲所有联系之人,若是情节较轻则是斥责便是,若是和那耿南仲也有所勾结....
还望殿下莫要心慈手软!”
看着张用那有些凶狠的眼神,刚刚还将他当成救世主的赵谌再次变得有些犹豫了。
他是朱皇后养大的孩子,赵桓对他虽然算不上放养,但终归还是希望他能够仁慈一些,莫要像他一样继续冲杀个没玩没了。
毕竟赵桓继续杀那是开疆扩土,收复失地。
这赵谌再和他一样,这就是穷兵黩武了。
同样这也是为了后世之中朱元璋在朱标死后宁可将皇位传给了那不慎满意的朱允炆也不愿意将皇位传给朱高炽的父亲朱棣。
作为一手带大儿子和孙子的他,朱元璋清楚在他后面需要的是一个让天下休养生息的仁君,而非是一个和他一样雄图霸业在心中的霸主。
没有文景的底儿别干汉武的活儿,这是赵桓一直告诉赵谌的话。
他给不了赵谌太厚的家底儿,他这辈子注定也当不了一个霸道之主,这辈子也就奔着文,仁,景这几个字儿去了。
若是做得好了,等他当了父亲,便让自己的儿子去边疆之地从底层开始,一步一步走出来就是。
三代之中也的确是需要有一代人开阔,一代人守城,一代人巅峰。
所以向来仁厚的赵谌在性格上确实是有些软弱的过了,说他优柔寡断甚至都不算是错。
但,优柔寡断和傻毕竟不是一个意思。
他只是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而非是不知道张用想要干什么。
“如此一来,皇城司的权利就太过了...”赵谌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甚至直接提出了质问,“皇城司这些年本就所受非议颇多。
若是再如此掌控朝堂之事,定然会让那些朝中公卿群起而攻之..”
“殿下,皇城司乃是皇室家仆,就算是权利大了一些,那也是皇室的事情,也是官家和殿下的权利。
说句不中听的,这朝中臣子这些年越来越过分了,他们都快忘记和天下是谁人之天下了。
殿下,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啊!”
听着张用的话语,那一直犹豫不决的赵谌最后还是在沉吟许久之后,选择了点头。
看到这一个动作,张用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感觉这一刻开始,他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他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光。
张用离开了,赵谌也将众多朝臣招了进来。
而还没有等赵谌张嘴,那一群群的朝臣老臣立刻就开始了对赵谌的“逼迫”。
就是逼迫,他们或许不敢承认,但是从心底里他们可看不起这位没有太大威望的太子。
在他们看来,这些年是那位如今尚且在前线冲杀的官家稳定了天下朝堂,至于太子,性格这般软弱正好是让他们好生“调教”一番的存在。
面对近乎于算是咄咄逼人的朝臣,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的赵谌再一次的感觉到,或许张用的做法是对的。
“众卿家,如今这皇城司....”
“殿下,皇城司统领张用擅自捉拿朝中官员,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还望殿下将其关押,限制皇城司所有行动,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耿南仲之事,张用统领告知了...”
“殿下年幼不知深浅,被那张用蒙蔽,还请殿下迷途知返,将那张用拿下,以还天下一个公平!”
“....诸位卿家,先稍安勿躁...”
“殿下年幼,请拿张用!”
三次,连续三次被打断了话语,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赵谌?
只不过当他满腔怒火想要呵斥他们的时候,看着这群人在他面前如此行事的时候,理智再一次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近乎于六成的官员。
如果将他们都弄下来了,他是舒服了,但是他这个太子也算是当到头了。
毕竟一个只会杀和关的皇帝不是他父皇需要的皇帝。
“诸位稍安勿躁...”
赵谌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说着稍安勿躁的话语,但是这群人谁也没有真的安静下来给他这个面子。
直到张用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出现,终于让场面彻底的安静了。
不是他们见到了张用便老实了,也不是他们只会欺负赵谌,而是这一次张用再次回来是带着皇城戍卫军来的,皇宫护卫更是被他一声救驾直接带了进来。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不可控”了起来。
“张用,有种的将老夫杀了,今日老夫若是皱一下眉头,那便不是我大宋的官!”
沉默之后并没有人退缩,反倒是有人更加的激动,这一次激动的连同赵谌都有些拿不准了。
而张用看着这些人,那手臂也迟迟没有落下去。
皇城司大牢之中,秦桧平心静气,看着那仅有的一个小窗口,看着那照进来的月光,轻笑一声。
“将军,这般好机会,你可莫要让某家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