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等死的老人,听到华扬愿意去找食物时,一个个空洞洞的眼睛都焕发出别样的神采,就像溺水的人忽然间捞到根朽木,喜忧参半。幻想着抱着朽木浮上岸,又生怕随朽木一起沉入河底。
陆南身边站着七个半大的孩子,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带着笑容,淡薄而稚嫩的肩膀上背着木盾,手里提着明晃晃的狗腿刀,刀刃被打磨的锐利无比。他们眼睛闪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在孩子们身后是十二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年纪最大的六十二岁,最年轻的五十一岁。每个人手中拎的长刀锈迹斑斑,他们眼神闪烁,眼底一片死灰,他们不信华扬能从服务站找到吃的,人类见到感染病毒的怪兽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转身跑。
华扬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孩子们,又看了看老人,一边朝气蓬勃,一边死气沉沉。绝望是可怕的东西,一旦占据心灵,他们不会反抗,开始听天由命。
“走!”华扬并不想多说什么,带着二十个人往山下跑,孩子们撒开脚,跑起来像一阵风,老人们jǐng戒四周,像土拨鼠般伸长脑袋,瞪圆眼睛,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会立刻跑进栅栏内。
走了二十分钟,大家却只移动三百多米。华扬看了看逐渐偏移的rì头,按照这个速度,天黑也赶不到服务站。必须做点什么。华扬绕过山脚站在一个土坑旁,见没人注意自己,便跳下土坑,心中想着防护服和头盔的样子,一下拿出来二十一套。而后又拿出五张弓和三百支弓箭。
摆放整齐后华扬放声喊:“你们都过来!”八个孩子没迟疑,撒脚就跑到大坑边。十二个老人神情疑惑,踌躇着缓慢移动,当看到孩子们顶着头盔穿着大几号的防护服时,他们才加快脚步,本如死水般的眼睛泛起波澜。
八个孩子都穿着防护服,大两号的防护服能盖到膝盖上,扣好扣子,用武装带扎紧空腹,像穿上裙子。头盔戴在头上虽然有些空旷,拉紧下面皮扣,压下脸前的透明面罩,隔着矿物玻璃看世界安全大增。
把剩下的防护服与头盔都扔出来,华扬也爬出大坑,看着面前站着的十二个老人,华扬面sè转冷,鼻孔中迸出一声冷哼,老人们一时手脚无措。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自己,黝黑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红。
华扬说:“我不知道在你们身上发生过什么,让你们绝望到沮丧,一个个的毫无生气。求生用的长刀居然生锈,就你们的态度,怎么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华扬在说教别人,也是在鼓劲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需要一个英雄,而华扬要扮演这个英雄。
穿上防护服的华扬神采奕奕,昂首挺胸继续说:“我需要的是能打能拼的战士,不是畏首畏尾的懦夫,看看这帮孩子,再看看你们!羞愧不羞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还不如没长大的孩子。”
说着华扬把眼一瞪:“你们都回聚集地,外面太危险不适合懦夫,去叫十二个孩子来,让他们穿上防护服,我带着他们去找食品,运回来给你们吃。”
经历的多,痛苦也就多。活下来的幸存者中,被伤害最深的不是青壮,也不是孩子,而是这群老人。面对着成群的丧尸,他们成为青壮的包袱,被青壮们用谎言欺骗,而后遗弃在荒山野岭。孩子们有梦想,等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奇迹。而老人们经历过沧桑,知道冷暖,明白离开的壮汉们不会回来,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等着虚弱的人饿死,而后挖坑把他们埋了,自己再挖好坑然后在坑里等死。
华扬的话如一柄柄尖刀,刺在这些老人的心口,脸上的羞愧化为一片羞怒,看着华扬手里的弩箭,老人们敢怒不敢言,毕竟华扬年轻,来历神秘,谁知道他的背后还有多少人。
“我跟你去!”一个红鼻头的老人先站出来,把手一摆说:“大不了这把老骨头扔在丧尸堆里,也不能让娃娃们冲在前面。”
听到老人这样说,又有几个老人站出来:“跟他们拼了,脑袋掉了碗口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随着愤怒在老人们瞳孔中燃烧,绝望与懒散消失殆尽,心胸中升腾出一片豪情,忘却他们是被青壮遗弃的包袱,化身孩子们的守护神。
“好!很好!”华扬看着老人们身上涌起的豪情,情绪高昂说:“穿上防护服,跟我一起走。”说着华扬热血涌上心头,把手一挥喊:“杀怪物,抢粮食!”
“杀怪物,抢粮食!”“杀怪物,抢粮食!”“杀怪物,抢粮食!”三声口号一声比一声大,大伙的士气也逐渐高亢起来。
华扬看大家都穿好防护服,戴上了头盔,又从大坑底部拿出五张弓问:“谁会shè箭?”
红鼻头的张岩看着华扬手中的长弓,不由问:“是反曲弓?”
华扬把弓交给这个瘦弱的老人:“你试试,拉得开吗?”
张岩带着一丝激动,双手接过华扬递来的长弓,抚摩着洁白sè的弓身,手掌攥在弓身上,另一只手撵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手掌缓缓用力,半月的弓弦被拉成满月。张岩瞄着百步开外的枯树说:“我shè那根树杈!”说着松动手指,嗖!弓箭腾空而飞,对着枯树飞去,咄的一声,钉在树干上。
张岩的脸上冒出淡淡的羞红,他瞄的是左边第三颗树,放箭的时候手歪了一下,结果羽箭钉在左边第四棵树上,这差的也太远了!连忙自嘲说:“太久没练了,手上没准头,以前我是省体校弓箭队的教练!”
陆南也对华扬说:“张大爷真的是教练!我在他家看过奖杯,他曾经拿过全国第三名。”
末世人群中遍布各种人才,华扬想不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居然能遇到体校弓箭队的教练,把剩下的四把弓箭交给张岩说:“张大爷,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挑四个人教,有点准头就行,你们负责阻击,我负责shè杀。”华扬说着手拍了拍手中的弩。
华扬的自信来弩的准头,上弦后的弩比弓的好cāo控,加上瞄准镜,只要手稳,根据距离的远近选择好标尺,一打一个准。而弓无法挂弦,全靠臂力拉开,手臂难免颤抖,瞄准依靠瞄器和感觉,一点点颤动会造成很大的误差。
张岩看着华扬好似变魔术般拿出五把弓箭,一时心头火热!反曲弓虽没有复合弓威力大,但在五十米的距离能够贯穿人体。而且用远程武器攻击,在心理上存在优势,离五十米放冷箭,比面对面的挥刀砍有杀伤力。感染病毒的人类移动速度很慢,等于是瞄着一颗颗木桩子放箭,胜算大增!
另外四个年轻点的老人纷纷张弓搭箭,在张岩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shè箭的要领,只要手稳,只要冷静,瞄着目标拉满弓,手一松虽然会出现一些误差,但也能shè在三十米外的枯树上,这样的准头尚可。
每人shè了四十多箭后,一个个脸上都冒出豆大的汗珠,三四天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身上早就没体力,这样一折腾自然没劲。
张岩嘴唇发白,气喘吁吁,坐在地上看着华扬说:“不行啊!大家几天没吃东西,就算跑到服务站,也没劲拉弓shè箭。”
“你说怎么办?”华扬看着张岩,觉得张岩话里有话。张岩吸了口气说:“陆和平手里还有几块死面饼子,我们要过来先充充饥,有了劲,就能打下服务站。”
华扬用手摸了摸鼻子说:“既然陆和平有死面饼子,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
这下问的张岩哑口无言,陆南脸上露出一丝羞愧:“华扬哥,爷爷并不太相信你,那些死面饼子是干粮,万一丧尸围上来,大家逃难时吃点,能跑的更远,也跑的更快。”说着陆南扁了扁嘴:“我本来想给你要一块的,但爷爷不给。”
华扬咧开嘴角,在物质匮乏的地方,连草根树皮都显得金贵,一块块的死面饼子,自然成为救命的库存。
张岩喘着气说:“那是因为陆和平不知道你的实力与诚意。”说着张岩拍着手中的反曲弓:“就凭这五张弓,二十套防护服,老陆会给我们吃的。”
华扬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rì头,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晚上八点天会黑,时间不多了!
陆南自告奋勇:“我去跟爷爷说,这里离聚集地不远,最多半小时,我一定带死面饼子回来。”说着也不管华扬答应不答应,扶着头盔撒开腿往聚集地跑。
望着陆南奔跑的背影,就像是一头为生存而狂奔的稚虎,没有强壮的身躯,没有锋利的爪牙,也没有丰富的捕猎经验,但却知道什么是对的,应该怎么去争取坚持,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让他成长,注定是森林之王。
“起来!都起来!”华扬挥着手中的弩:“走!往服务站方向走,我们不能停,天黑前一定把食物带回来。”一行人陆陆续续爬起来,迈着坚定的脚步继续往前。
当陆南从地平线追上来,从怀里拿出带着体温的死面饼子。大家分而食之,华扬嚼着腥涩的面饼,忽然发现是如此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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