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正躺在杂草垛里,满脑子想一件事情。
这个调查粮草一案的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从她身上的穿着来看,不像是哪家官员的千金小姐啊。
可她却能接管户部的这个案子,整个县衙的捕快衙役都要听命于她。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丫头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目标锁定上他的?
张猛依旧认为,今天之所以被抓进来,是他自己太轻敌了。
不过他已经将粮草藏在了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只要他不认罪,没人能拿他怎么办。
何况张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同属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他完蛋了,张家人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张万里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的。
一番分析,张猛悬着的心平复下来。
倏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张猛警铃大作,麻溜的从稻草堆里坐了起来。
只见一行人朝他所在的牢房走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去而复返的小丫头。
张猛蹙眉,神情极其不悦的瞪向孟长笙。
她怎么又来了?
“难道你们长平县衙审讯犯人不分昼夜吗?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孟长笙哂笑一声。
都沦为阶下囚了,当牢房是865工作制?
呵,大哥,您真是一点身为犯人的自觉都没有啊。
“这里不是你的永安镖局,清醒一点。”
“哼!我只是嫌犯,你们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有罪的话,我有权拒绝你们的审讯。”
跟在孟长笙身旁的江楚弘冷笑一声。
“别着急,很快就不是了。”
张猛蹙眉,一时不懂江楚弘这句话的深意。
王捕头举起手里的一张宣纸,认罪书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当看到落款处密密麻麻签了十几个名字时,张猛险些吓晕过去。
“这不可能,你们想拿假的认罪书来诓骗我?呵,别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中你们奸计的。”
孟长笙冷笑一声:“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上面还有你们永安镖局十四名镖师签字画押,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看到那潦草的名字,能认出的确是自己兄弟们的字迹。
张猛面如死灰。
当初可是商量好了的,无论谁被抓进来,只要抵死不认,官府找不到粮草,就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怎么可能会认罪呢?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孟长笙继续道:“张猛,眼下你的手下全部认罪画押,你动脑子仔细想一想,你背后的人还能救得了你?可若你供出幕后指使者是谁,最起码你就不会被认定为主谋,你的妻儿就能免受连坐之苦,”
按照大夏的律例,诛三族、诛九族这种,一般都是犯下了动摇国本、危害社稷、谋逆、巨贪等大罪。
劫持粮草看似并不在其中,可眼下北疆战事吃紧,这批粮草又是急需运往北疆的物资,耽误了行程,很可能会延误前方战略布局。
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下,劫持粮草就算在了动摇国本、危害涉及的范畴。
而且,此次事件的押运官差全部被杀害,户部为了安抚部下遗孀亲属,也必然会要求重判。
张猛掉脑袋是跑不了了,不过,他若积极配合,供出主谋的话,韩郎中说可以免去他家人连坐之刑。
张猛沉默了许久,在自己心里权衡了利弊。
像是下了决定一般,他沉声道:“好,我交代。”
“几日前,我义父张万里找上我,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交给我去办,他说事关重大,交给别人他不放心,我当时没有多想,以为是他需要走镖。
当他说出劫持粮草的打算时,我心里很是震惊,当场便想拒绝此事,可张万里一再向我保证,这件事做得非常周密,绝对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事成之后会给我两千两作为报酬,再加上张万里对我不薄,张家的生意往来需要走镖的,都是请的我们永安镖局,所以我思考了一宿便决定接下这一票大的。”
两千两对张猛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酬劳,这几年走镖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因为大夏崇尚武学,习武的人日渐增多,而靠拳头营生的手艺也就那么几样,开镖局、武馆之类的,便成了近几年遍地开花的行业。
仅一个长平县的镖局就有十几家之多,各镖局之间时常因为抢生意而大打出手。
因为镖局太多,需要走镖的商贾奸商的本性便暴露无遗,压价是时常有的事情。
你不接,我就去其他镖局看一看。
所以,走一趟镖,近一点的路程也就是赚了跑腿费,走十天半个月的路程,则路上危险重重。
张猛心想,横竖是刀口上舔生活的营生,干这一票大的,能顶上几年的赚头儿了。
一个武夫,并不会想那么长远,眼下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肠子都悔青了,却为时已晚。
孟长笙问:“张万里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张猛摇头:“我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义父口风很紧,他只无意间说过一句,对方的来头很大,一旦此事有什么变故,他会想办法从中周旋。”
孟长笙陷入沉思。
张猛不知情,但听张万里的口气,他肯定是知道此人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