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绪,凌墨倏然想起了正在仁禾医院里躺着的梁非凡,随口问道:
“梁非凡无故瘫痪,莫不是欧阳斌暗作梗?”
“除了他,不做第二人选。”秦北冥笃定言之。
“可欧阳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单单是为了搞臭你的名声?”
“主要目的是抢夺海地带项目开发权。若是以往,他兴许不会这么拼命。不过现在,他绝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秦、战两家越走越近,若是再不采取行动,他多年来辛苦打下的商业版图,极有可能点点被重新瓜分。”
“那...姜瑶可是参与了此事?订婚宴当天,梁非凡似乎对她动了手,她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脸颊微肿,眼眶通红,状态不大对劲。如若梁非凡当真动了粗,自小被娇养大的姜瑶又岂会忍气吞声?”凌墨蹙了蹙眉,提出了心的疑虑。
在她看来,像姜瑶这样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绝对不可能稀里糊涂地认了命。
“怪不得咱爸总说你心比比干多窍,你的观察力还真是不般。”秦北冥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梁非凡瘫痪事,姜瑶肯定是参与了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应当是让梁非凡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如此来,她便无需担忧梁非凡再次家暴她。”
“既是姜瑶,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嗯。阿霆现在仍旧不肯回霍家,想要白手起家,可谓是困难重重。这个招标案,我打算直接挂在他于不日前成立的晚星实业有限公司名下。”
“看来,欧阳斌这次又要输了。”
凌墨扬了扬唇,已然预见到欧阳斌痛失海项目后的暴躁模样。
不会爱,且不懂爱的欧阳斌,天真地以为将玄薇打造成时萦的模样,就能够完完全全地迷惑战寒爵。
同理,他以为姜瑶会是个完美的盟友,可他却忽略了姜瑶对霍云霆的执念。
……
仁禾医院
姜瑶同梁父,梁母道,彻夜守在了梁非凡的病床前。
得知梁非凡的两条腿已经彻底报废,姜瑶强忍着心的狂喜,尤为刻意地蹙着两弯眉毛,装模作样地捧着碗热腾腾的米粥,语音哽咽地道:
“非凡,先吃点儿东西吧。医生说了,切尚有转机,你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瑶瑶说得对。”
梁母点了点头,亦跟着劝着梁非凡:“先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之后,我们再慢慢地跟秦氏算账。”
“出去,别烦我。”
梁非凡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会儿,才从极度的绝望转醒。
厌恶地扫了眼身侧直在逢场作戏的姜瑶,旋即又将视线移至梁父那张好似夜之间变得极为苍老的脸,语音微颤地道:
“秦北冥落了吗?”
“秦北冥坏事做绝,肯定要遭报应的。”梁父为了安抚梁非凡的情绪,绝口不提秦北冥昨晚就已经被无罪释放事,避重就轻地道。
“报应?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将我害得这么惨,还没人定得了他的罪?”
梁非凡梗着脖子,下颌缘上的青筋因喷薄欲出的怒气暴突而起。
下瞬,他愤慨地抬起手,“砰”的声打掉了姜瑶手热气滚滚的米粥。
“啊...”
姜瑶被滚烫的米粥烫得失声尖叫。
慌乱之下,盛着米粥不小心砸在了梁非凡身上盖着的被子上,惹得梁母阵不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姜瑶不动声色地将被烫红的手藏在了身后,只味地向梁非凡致歉。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分明是成心的。现如今,我已经沦为了半身不遂的废人,像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地服侍在病床前?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整颗心,都已经飞到了霍云霆那儿了吧!”
梁非凡眸色阴鸷,漆黑的瞳仁带着嗜血的暴戾,好似要将姜瑶生吞活剥了般,让人望而生怯。
“我...”
姜瑶烦透了暴怒无常的梁非凡,原想着甩手走人,又担忧梁非凡对她起了疑心,只得忍气吞声地退至旁,用湿巾轻轻地擦拭着被烫红的手背。
“非凡,怎么说话的?自你出事之后,瑶瑶直彻夜未眠地守在病床前,你这样说她,为免太叫人寒心。”
梁父深知,以梁非凡现在的条件,再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当媳妇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生怕姜瑶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梁家提出退婚,自然不能由着梁非凡对她恶语相向。
梁非凡对姜瑶本就没有感情,他巴不得她立马从他眼前消失,愣是不愿顺着梁父的话风往下说,反倒责怪起了梁父:
“爸,你怎么这么糊涂?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心思?她现在是巴不得我早点儿去死,好成全她和霍云霆。”
“瑶瑶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可别胡说。”
梁父瞟了眼身侧默不作声的姜瑶,忙不迭地转移了话题,煞有其事地道:
“非凡,你再自己想想,订婚宴当天除却同秦北冥有过肢体冲突之外,还发生过其他事没有?你的主治医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被人下药毒害,当然也有可能是肢体冲突造成的。
我总感觉,事发时间点有些敏感,倒像是欧阳斌为了夺下海地带项目的开发权,特地搞出来的事儿。
这毕竟是国家公开招标的项目,对于竞标者的人品方面,也是有着比较高的要求的。现下,秦北冥负面舆论缠身,若是没能妥善处理好此事,海地带的项目开发权自然就落在了欧阳斌的手。这么来,最后的受益者,就变成了欧阳斌。”
“什么意思?”
梁非凡仍沉浸在满腔的仇恨之,已然将秦北冥当成了头号敌人,时间根本听不进去梁父的这番言论。
梁父自是十分痛心独子遭受了这样的重创,亦恨不得将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不过,他在商场上混迹了大半辈子,眼就看出了事情不像是表面上显露的这样简单。他并不认为秦北冥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等混账事儿。
商场犹如战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想到自家独子俨然成了商战的牺牲品,梁父的情绪更加低落。
沉沉地叹了口气之后,终是开口解释道:
“我的意思就是,想要害你的人不定是秦北冥,也有可能是欧阳斌。自昨晚你出事被送至医院时起,络上便充斥着秦北冥恶意滋事的负面舆论,你想啊,这些负面舆论是谁散播出去的?”
“欧阳斌?”
梁非凡总算是缓过了劲儿,黑沉的眸子火花四溅。
站定在旁的姜瑶,此刻亦忐忑到了极点。
她原以为,这个屎盆子已然死死地扣在了秦北冥的头上,不成想梁父这样鸡贼,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明白事情的原委。
“瑶瑶,你莫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梁母招呼着护士给梁非凡换了床干净的被子后,见姜瑶的脸色煞白如纸,随口问道。
“妈,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忧非凡...”
姜瑶乖顺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坐到了旁,生怕众人再加注意力投注到她的身上。
梁父只淡淡地扫了姜瑶眼,便转过了头,同梁非凡低声耳语道:
“目前看来,十有九就是欧阳斌使的坏。今天半夜,秦北冥为应对声誉危机,直接将海地带项目开发的竞标权转到了临江霍家大少霍云霆的手。
如此来,霍云霆若能成功拿下该项目,秦、霍两家便可从获取暴利。这种情况下,纵秦北冥的声誉就此落千丈,也不妨碍他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霍云霆已经同霍家断绝了关系,他当真能够顺利夺下这个千亿大项目?”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结果还未可知。欧阳斌的实力不容小觑,京都秦家更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且再等等,他们为抓对方把柄,不消几日,便可水落石出。
到时候,我们便能得知究竟是谁向你下的毒手。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心养病,懂?”
“嗯。”
梁非凡点了点头,原本激动的情绪亦在梁父的安抚渐趋平缓。
他心里清楚的很,秦北冥动手打他的那几下,根本不可能致使他瘫痪在床。现在想来,始作俑者确实更像是欧阳斌。
再有就是,不论是秦北冥,还是欧阳斌,都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存在。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安心养病,顺便坐山观虎斗。
姜瑶听闻霍云霆也被牵扯到了其,双手紧紧地绞在了起。直至今时今刻,她对霍云霆的执念依旧只增不减。若是能够嫁予霍云霆,就是让她折寿十年,她也在所不惜。
想到自己手里头还握着欧阳斌的录音件,姜瑶心念动,借口回家拿几套衣服,就行色匆匆地出了仁禾医院。
两小时后,精心打扮过的姜瑶几经打听,总算找到了霍云霆刚刚创立不久的晚星实业有限公司。
抬首望着公司外墙上硕大的“晚星”二字,姜瑶心底里莫名地涌出股子酸意。
“真不知道这个狐狸精有什么好!怎么就能将云霆哥吃得死死的?”
姜瑶本打算掏出随身携带的口红涂花“晚星”二字。没成想,她刚刚从包里掏出口红,就被迎面走来的霍云霆撞个正着。
“姜瑶?你来这里做什么?”
霍云霆不悦地蹙了蹙眉,话音落,就直接让公司的安保人员将姜瑶丢出写字楼。
“慢着,你们放开我!”
姜瑶挣开了站定在她身后的安保人员,迈着细碎的脚步拦住了霍云霆的去路,满眼晶亮地看着他,自信满满地道:
“云霆哥,我来是同你做交易的。”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云霆哥,你今天要是赶走我,你定会后悔的。”姜瑶紧咬着牙根,突然冲上前,紧紧地搂住了霍云霆。
“放开。”
霍云霆冷冷地推开了她,不留丝毫的余地。在他得知三年前正是姜瑶对他下了药并甩锅宋星晚之后,他对姜瑶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厌恶。
“云霆哥,别赶我走。我来当真是同你做交易的。”
姜瑶眼瞅着霍云霆耐心耗尽,不再拐弯抹角,闪身溜进了他的办公室后,便直接亮出了她和欧阳斌的通话记录。
“这是?”
霍云霆沉眸,怔怔地盯着姜瑶手机里流出的这段录音,片刻间便明白了梁非凡突然瘫痪的来龙去脉。
“没错。梁非凡之所以突然瘫痪在床,其实是因为被我投了毒。毒药是欧阳斌在我的订婚宴亲手塞到我手的。这段录音,就是他在不遗余力地游说着我,让我在梁非凡的饮品下毒的铁证。”
“你的意思是,欧阳斌指使你在梁非凡的饮品下毒?”
“是的。事实上,欧阳斌的进场时间比你们都还早,他在游说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投毒。后来,梁非凡突然发了疯,将我拖到休息室里将我暴揍了顿。正是因为他的残暴行径,我才狠下决心投了毒。”
姜瑶话音落,旋即便将手机交至了霍云霆的手,字顿地道:
“云霆哥,我听说你也瞄准了海地带的项目开发权。不过你也知道,欧阳斌的势力有多大,单凭你自己的力量,绝对拼不过他。
现下,你只要答应将我迎娶过门,我就全力配合你,将欧阳斌并拉下水。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得全力保下我。虽说这毒药是欧阳斌给的,但投毒之人毕竟是我,我怕担责。”
闻言,霍云霆习惯性地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脸上骤然现出了抹浅笑:
“姜瑶,你自己犯下的事儿,还请你去警局五十地说清楚。想和我做交易,没门儿。”
“云霆哥,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法不容情。”
霍云霆话音落,办公室里便涌入了大批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将姜瑶铐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