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庭里,秦敬文脸色色铁青,秦蓁蓁也是满脸的愠怒之色、秦锐则火冒三丈。
在他们面前的地上跪着一男一女。
男的叫方中夏,三十多岁年纪,看上去精明干练。他满脸羞愧地说道:“老爷,我跟刘家掌柜认识十几年了,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坑咱们秦家。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小姐的信任。”说完他就把头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来。
女子叫李秋娥,也是三十多岁年纪,圆脸微胖,看上去也是一个聪明人。她不仅满脸羞愧,还满面泪痕。她哽咽着说道:“老爷、小姐,这件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责任。那些蜀锦送来之后,我没有仔细地检查,这才导致了严重的损失,还请老爷和小姐责罚。”
说完,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原来,秦家经营着布匹生意,还经营着凤州城最大的绣坊。几天前,以经营丝绸为主的刘家布庄的掌柜,介绍来了一单很大的刺绣生意,酬金给的不少。
他说是一家客商委托刘家布庄购买蜀锦用来刺绣,他就把刺绣的事情交给秦家来做。
方中夏跟刘家掌柜打交道已经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因此对他十分信任。
等刘家布庄送来了那些蜀锦之后,他也没有仔细查验,只是看了看表面就送去了绣坊。
由于这批蜀锦是方中夏送来的,李秋娥也没有仔细检查就收下了。可是等到他们打开蜀锦,准备裁剪刺绣的时候,却发现这些蜀锦只有外面两层是完好的,里面全是残缺不全的废料,完整的蜀锦还不到全部的两成。
李秋娥告诉了方中夏,他急忙去找刘掌柜,但是刘掌柜矢口否认。他说这批蜀锦送来之前全都是完好无损的,如果出问题也是他们秦家有人做了手脚。
这件事情摆明了是刘掌柜要坑秦家家,最关键的是他口中的那个客户,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秦敬文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件事情幕后的主使应该就是侯府。
如今秦家面临的麻烦,不仅仅是要采购到同样数量的蜀锦,这本身就要赔一大笔钱。如果不能够按时交货,还要给客户赔一大笔违约金。
这单刺绣生意,客户之所以给的价钱高,交货的时间紧,目的就是让他们不能按时完成订单,以获得更多的违约金赔偿。
秦家经营数十年,也不过只有几万贯家财,包括货物、房产等,现金也没有那么多。这批蜀锦要想补齐,少说也要损失5000贯,完不成订单还要赔偿违约金4000贯,这足以让秦家伤筋动骨了。
一下子损失这么大,秦家今后的资金周转就会有问题,生意也就难做了,很有可能就会直接衰败下去。
秦家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东跨院儿里合欢树下,王三说完了来龙去脉之后,担忧地说道:“这下秦家可要赔一大笔钱了。”
他虽然只是一个护院,可是在秦家时间长了,跟秦家也有感情。再说了,秦家的日子不好过了,他们的待遇也会差许多,因此他也为秦家发愁。
“这可不是赔钱那么简单了。”杜荷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杜荷提高自己在秦家地位的一个机会,杜荷决定出手帮忙,于是他就朝着后庭走去。
王三赶忙说道:“姑爷,你要去哪里?老爷说过了不让你离开东院。”
杜荷说道:“秦家就要遭到灭顶之灾了,我是要去救秦家,你还要拦着我吗?”
王三听到这话,就不再阻拦他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紧跟在杜荷的后面。
杜荷来到了后庭,正看到秦锐向外走,于是就拦住了他。
秦锐正不耐烦呢,他说道:“你来干什么?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
杜荷说道:“秦家有难,我是来帮忙的。”
秦锐根本就瞧不上他,这也难怪,杜荷如果有这个本事,先前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了。他懒得理杜荷,继续向前走。
杜荷说道:“你如果是想去买蜀锦的话,我保证你一匹也买不到。”
秦锐正是要去买蜀锦的,闻言停住了脚步。他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荷,说道:“你跟我来吧。”说完,他就带着杜荷进了后庭。
在杜荷的记忆里,他是第一次见到秦蓁蓁。眼前的这个女子样貌十分漂亮,给人一种十分有灵气的感觉。
杜荷心道:“好漂亮的一位小娘子,难怪那个什么侯爷的儿子会看上她呢。”
杜荷很纳闷儿,不明白自己的前身为什么要逃走?要么就是有其他原因,要么就是这个女子有什么其他的怪癖。
他正在胡思乱想,秦敬文皱着眉头说道:“大郎,你带他来做什么?”
秦锐说道:“他对咱们家遭遇的事情似乎有些看法,不妨听他说说。”
秦敬文问道:“杜贤侄,你有何看法,说来听听?”
杜荷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现在是打算去采购蜀锦来补齐差额,然后让绣坊赶工来完成订单,对吗?”
秦敬文原本不抱什么希望,只要杜荷说不到点子上,马上就会打发他离开。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就说出了他们的打算。
秦敬文客气地说道:“贤侄请坐,我们这样做有何不妥吗?”
秦蓁蓁有些好奇地望着杜荷,也想听听他有什么看法。
杜荷说道:“这件事情摆明了是有人针对秦家,你们能想到的,人家早已经提前做了布局。我敢断定,你们在凤州地界,一匹蜀锦也买不到,绣坊的订单也不可能完成。”
秦家父子三人都是精明的商人,他们也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要化解眼前的危局,这也是他们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杜荷接着说道:“假如你们这样做,只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秦锐气愤地说道:“他们还想怎样?我们上了这一次当,赔给他们就是了。”
杜荷说道:“没那么简单,你们想想看,刘家布庄一直都是很讲诚信的,他们受到了多大的压力,才能够不在意自己的信誉,来坑你们秦家?
这说明了幕后的主使势力极大,绝不是秦家可以抗衡的。”
秦敬文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他脸色苍白,说道:“你接着说。”
杜荷说道:“人家早已经提前做了布局,凤州城里经营布匹的商户,他们手中的蜀锦要么已经被别人定走了,即使有人手里有,也不会卖给你们的。
假如你们从外地去购买,时间上来不及,就算是能够买到,那些人也绝不会让你们顺利地运到凤州来。如果在路上遇到拦截,到时候货物被抢,甚至有人伤亡,秦家的损失会更大。”
杜荷的话,让秦家父子更加紧张了。秦蓁蓁忍不住问道:“那该怎么办?”
杜荷也是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声音清脆悦耳。
杜荷说道:“事情还没有完,对方的目标是秦家的家产,这只是对方的第一步,秦家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之后,经营上会遇到很大的困难,对方会借机继续打压秦家,直到秦家屈服为止。”
秦敬文在商场上纵横数十年,经历过无数的风雨,但是那些风浪只不过是商场上的斗争,从来没有面临过如此严峻的局面。
他语气恭敬地说道:“贤侄可有解决的办法?”
杜荷自信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冷静地应对,秦家一定会渡过难关的。我的意见是……”
杜荷离开之后,秦敬文说道:“真没想到,这个杜荷竟然深藏不露,大郎,你从街上捡来此人,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秦蓁蓁也十分好奇,她正要发表一下感慨,称赞杜荷几句,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难道是我不漂亮,还是我不够优秀,他为什么要逃走呢?”秦蓁蓁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事情果然不出杜荷所料,秦敬文、秦锐、秦蓁蓁、方中夏和李秋娥分别去采购蜀锦,那些熟悉的商户都有难言之隐,表示爱莫能助,结果一无所获。
候府。
李占利有些得意的说道:“小侯爷,秦家全家出动,四处购买蜀锦,我已经交代过了,没有人敢卖给他们。
仅仅那批蜀锦,咱们就可以赚5000贯,违约金还有4000贯啊,呵呵。”
高远笑道:“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等拿到违约金之后,石坊街的那个院子就送给你了。”
“哎呀,谢谢小侯爷了。”李占利急忙站起来向高远行礼作揖。那个院子少说也值200贯,李占利分外开心。
高远叮嘱道:“你先别谢,这件事情还要多加小心,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李占利自信地说道:“小侯爷放心,周边各县我都会去派人打招呼,没有人敢把蜀锦卖给他们。哪怕是他们跑到长安买来蜀锦,我也不会让他们运到凤州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