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巨鲸城的唤潮者魔导师拉莫斯,死得比白金汉大师更加……
……灿烂。
因为巴塞洛缪·德·哈希从地面召唤出的第二柄血刃,并没有割断他的脖颈,而是直接贯穿了他装满经验、智慧和魔法奥秘的头颅,让它变成了一颗汁水四溅的大西瓜。
锈石镇女刺客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几乎贯穿了塔楼的屋顶。
维克多·劳瑞大师强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咬着牙试图抬起手来,好给这个转瞬之间杀掉两名高手的“黑祭司”,随便丢上一记什么精神咒语;
但更令劳瑞大师惊恐万分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手抬不起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地面上的血红法阵就已经开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在这红光中,法阵的每一根玄奥线条,此刻都正在向外散发着吸力;
这吸力是如此的强大,它将肉身衰朽的维克多·劳瑞大师、将年轻力壮的领主大人、将号称能与龙象角力的帝国蔷薇骑士,它将这支“彩虹六号”小队里的每一个人牢牢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劳瑞大师只觉天旋地转、肝胆俱裂:
用魔法阵束缚敌人的行动,这并非什么新鲜伎俩,甚至不比业已式微的阵法师出手,任何魔法师只要看上几本布阵教程都能上手;
可到底是什么魔法阵,能他娘的一股脑把十几个高手锁死在地面上?!
可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如入无人之境地斩杀一位五星射手、一位魔导师,闲庭信步地好似踩死两只蚂蚁?!
这个“黑祭司”到底是谁?!
直到此时,维克多·劳瑞才悔恨万分地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
这支“彩虹六号”小队谋划抓捕大公时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这个岩溪城城堡目前的主宰、备受休斯顿大公信任的“黑祭司”!
他们原以为,所谓“黑祭司”,大抵是一个坑蒙拐骗、侥幸博得大公信任上位的神棍;
可谁能想到,和休斯顿大公一起困守岩溪城城堡的“黑祭司”,居然他妈的是一个能一招制服十数位南境精英的强者!
天可怜见,就算是当初的赤焰魔鹫、冰霜巨龙,恐怕也未必有巴塞洛缪·德·哈希此时此刻的这种压迫力!
维克多·劳瑞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荒谬感:
他一生飘零,没死在学城内乱、没死在亡灵尸潮、没死在荒原匪群,可却在这岩溪城城堡的塔楼上,作为一个傻逼特战小队的弱智成员,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黑袍怪人的俎上鱼肉!
巴塞洛缪·德·哈希,自然不知道一旁地上的那个糟老头子,正满怀悔恨地浏览自己的人生走马灯。
这个一身黑袍的“黑祭司”,在将拉莫斯大师一击爆头以后,并没有急于为自己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正相反,他面对着满地动弹不得的南境精英,感受着拉莫斯大师的温暖鲜血漫到脚下,充满热情地张开双臂,仿佛在欣赏着自己制造的一件艺术品。
而他满是陶醉地、用咏叹调唱出的颂词则是:
“啊!龙山郡!啊!巨鲸城!圣神啊,你们不会是帝国南境各大领地的联军吧?我说对了吗?不对吗?对吗?对不对?”
黑祭司呵呵笑着问了几句,却也并没有等人回答,就自顾自地、满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人生真是充满了遗憾啊……我猜,诸位屈尊来到这座破烂城堡,一定是为了休斯顿大公咯?”
“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冷静答道。
巴塞洛缪·德·哈希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发现给出这个回答的人,是被一个女剑士护在身下的年轻人,看服饰像是个贵族。
劳瑞大师心里在无声地疯狂呐喊:
领主大人您他妈别答话啊啊啊啊啊!
真的会死人的啊啊啊啊啊!
但夏侯大官人不仅没有听到自家首席法师的怒吼,甚至还向不远处的巴塞洛缪·德·哈希冷静地提高声音道:
“‘黑祭司’先生……我们代表帝国皇帝而来,只为请休斯顿大公阁下出城一叙……此事与您无关。”
巴塞洛缪·德·哈希愣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
他略显浮夸地朝地上动弹不得的夏侯炎又鞠了一躬。
“尊敬的小先生,我猜,您应该就是诸位先生的……领头人吧?‘黑祭司’巴塞洛缪·德·哈希,向您致以迟到的新年问候!”黑祭司煞有介事地嘿嘿笑道,“不过嘛,鄙人不过是一介游民,帝国皇帝陛下的权威管不到我,休斯顿大公什么的,虽然确实与我没什么关系……”
巴塞洛缪·德·哈希停顿了一下,重新挺直腰板。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可是啊,现在这座岩溪城城堡算是我的地盘……你们这样不声不响地闯进来,真的很不礼貌啊……”巴塞洛缪·德·哈希歪着头,略显为难地道,“尊敬的贵族小先生,您瞧,我这些天明明在准备我的仪式,可你们的到来却有些打乱了我的计划……”
仪式,什么仪式?——劳瑞大师茫然想道。
仿佛是为了回答劳瑞大师心中的疑惑一般,巴塞洛缪·德·哈希夸张地挥了挥手,朝地上众人展示了一下他身后的红幕布、白蜡烛、骷髅头。
“所以,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把你们都杀了。”黑祭司收回手,笼着袖子总结道。
这句听起来很夸张的宣言,放在此时此地,却让地上的队员们齐齐打了个寒战。
因为,无论是身首分离的白金汉大师,还是惨遭爆头的拉莫斯大事,都无比雄辩地证明了,这个黑袍人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只要他想,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真的都无法活着走出去!
疯子!劳瑞大师绝望地想道,这货不仅是个强大的魔法师,而且是个疯子、杀人魔!
他艰难地扭头望向领主大人,却有些讶异地发现,自家老板并没有陷入恐慌,反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夏侯炎看了劳瑞大师一眼,咬咬牙,转向黑祭司开口道:
“……看在薄葬教派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行不行?”
这句话在各领地派来的高手耳中莫名其妙,却让巴塞洛缪·德·哈希愣了半晌。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别着的风信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
“天哪、天哪、天哪……薄葬教派?你居然能认出这株风信子吗?”
夏侯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肩头的风信子……这是薄葬教派特有的身份标志,我说的没错吧,巴塞洛缪·德·哈希先生,黑祭司,或者,尊敬的悼亡者先生?”
巴塞洛缪·德·哈希用手摩挲着肩头的干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夏侯炎咬牙道:
“巴塞洛缪·德·哈希先生,我相信我们在教派里有一些共同的朋友……如果您可以看在——”
但巴塞洛缪·德·哈希却竖起了一只手,制止了领主大人接下来的套近乎、拉关系行为。
他抱着手臂,歪头道:
“薄葬教派……真是个遥远的名字啊。尊敬的贵族小先生,我所疑惑的是,一位帝国贵族是怎么跟邪教扯上关系的呢?难道您凭借自己的小白脸,姘上了教派里哪位大人物吗?”
劳瑞大师心说这逼的直觉好像还挺准的。
巴塞洛缪·德·哈希为自己的这个低俗笑话咧了咧嘴,旋即摇头道:
“不过,您为什么会认为,仅仅因为您认出了我肩头的风信子,我就要放过你们呢?我可以直接向您承认,我,巴塞洛缪·德·哈希,的确是薄葬教派的七位悼亡者之一——但您不会以为,就这种垃圾教派,对我有任何的约束力吧?我可是一位高级魔导师啊,我亲爱的贵族小先生!”
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队成员们已经说不清,到底是哪一个消息更震撼了:
是“堂堂霜枫岭公爵竟然和邪教有联络”?
还是“这个疯子黑祭司居然自爆实力,他居然是他娘的第七阶的高级魔导师”?!
深知一个魔法阶级意味着多大差距的劳瑞大师,更是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
高级魔导师距离第八阶的大法师只有一步之遥,翻遍全帝国魔法界都找不出几个活着的!
这个巴塞洛缪·德·哈希到底是犯什么病,以堂堂高阶魔导之尊,跑到岩溪城这地方当“黑祭司”装神弄鬼?!
如果地上这个诡异的血红法阵真是由丫亲手布置的,那今天这些“彩虹六号”队员恐怕真的是插翅难逃了——一位高级魔导师,还真不是队伍里这些臭鱼烂虾能料理的!
巴塞洛缪·德·哈希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而是朝着脸色异常难看的夏侯炎微笑道:
“对不起,您就算是薄葬教派的另一位悼亡者,我也不会因此放过您——这是我身为高级魔导师的尊严所在,万分抱歉。”
夏侯炎几乎都把牙齿咬出血了:
原以为,这货肩头别着个风信子,是个可以说和的薄葬教派好兄弟,没想到丫还真他妈的油盐不进,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最关键的是,丫好像还真有这个实力!
领主大人的交涉企图彻底宣告失败以后,巴塞洛缪·德·哈希则得意笑道:
“不过说起来,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和薄葬教派还真有点关系……各位既然是来找休斯顿大公的,想必都认识大公国的首席法师安德·斯宾塞吧?”
霜枫岭瘪三们心想这位咱可太认识了。
巴塞洛缪·德·哈希咧嘴道:
“安德是教派的法师,同时,也是我的学生。”
霜枫岭瘪三们顿时傻眼了。
劳瑞大师更是心中直叫:敢情这货也是个死灵法师!草泥马啊草泥马,老子就知道用死灵法术的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巴塞洛缪·德·哈希掸了掸黑袍子,悠然道:
“安德之所以会来岩溪城,本就是我的安排,而他虽然死了……死在某个我还没找到的、杀千刀的王八蛋手上,但他毕竟为他亲爱的老师,我,伟大的巴塞洛缪·德·哈希,完成了他的任务、找到了埋藏在这座城堡下的惊天秘密——诸位,你们也许不会相信,这里,岩溪城,就是死神遗骸的埋骨之所!”
满室寂静。
“啥?”夏侯炎问。
巴塞洛缪·德·哈希显得有些愤慨,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装逼大业,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激烈回应。他烦躁地摆摆手,冷笑道:
“总而言之,既然你也跟薄葬教派有关系,那我就让你,还有你的小伙伴们一同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吧!诸位,大幕已经升起,诸位,仪式即将开场!”
“什么仪式?”劳瑞大师颤声问道。
“死神的——降临!”黑祭司嘿嘿一笑。
一听这话,夏侯炎就凭直觉认为,这个什么傻逼仪式肯定要出差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