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给江固和江遇上了茶,默默退到一边,看着这对如同仇人一般的父子。
“你没去医院看老太爷吗?”江固问道。
江遇靠在沙发椅背上,两手交握在腹部,神色冷淡地道:“听说昨天老太爷进抢救室了。”
“嗯,这次是抢救过来了,真的是老不死的。”江固冷声道。
江家四世同堂,江老太爷是辈分最高的,但是江固是江老太爷同胞兄弟这一支的子孙,所以江固对江老太爷并没有太多感情。
江固道:“好了,你跟我去医院看看,你那几个堂叔这些天肯定都守医院里。”
江遇并未动身,只是道:“我这次过来并不是想和你谈这些,老太爷那边我自有办法。”
江固皱眉,以为江遇又是想说于薇的事情,“于薇我已经让她搬出去住了,你还有什么事?”
江遇眸光暗沉,他看着江固,问道:“你知道吴危吗?”
江固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疑惑地问道:“他是谁?”
江遇唇角扬起一道弧度,桃花眼内勾外翘,眼中一片冰寒,“大概是于薇的情夫吧,不过他已经被于薇解决了。”
“你说什么?!”江固暴怒。
那两人之间当然不是那种关系,但是只有这样说,江固才会去怀疑于薇。
“是不是你可以去问问被于薇辞退的司机,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告诉你这事。”江遇起身,伸手搭在江固的肩膀上。
江固恍然,侧眸看去,江遇已经长得比他还高,身上散发的气场让他都忍不住生出一丝退却之意。
“告诉你别被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江遇轻笑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
留下江固站在原地,他疑心本来就重,就算江遇手中什么证据都没有,但光是那三言两语就足够让他去怀疑于薇和吴危之间的关系了。
前不久于薇确实辞退了家里的一个司机。
江固对管家道:“去查,看看吴危到底是什么人!”
江遇站在院子外,看着这栋别墅,这里是江固和徐宁欢的家,是徐宁欢以为的温柔乡,后来变成了徐宁欢不敢回首的地狱。
他想烧了这里。
江遇微微扬起下巴,呼出一口浊气,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要让江固一无所有,他要让于薇死无葬身之地,他要让这里化为灰烬。
江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个没有名字备注的号码。
“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江夷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江遇嗤笑一声,道:“怎么,这么着急?”
“自然是着急,你不来给我当挡箭牌,我怕我在江家死无葬身之地呢。”江夷拖着腔调说道。
“你不要再动老太爷了,九月之前,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他要拖到九月,九月林花诺开学。
“九月,真够久的,就为了你家小孩儿?”
江遇不答,直接挂了江夷的电话,转身上车。
……
江遇回家一开门,十八度的冷气扑面而来,江遇一愣,家里空调坏了吗?
“小花。”江遇一边换鞋,一边喊道。
但是也没见林花诺跑出来,走到客厅看到裹着被子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林花诺。
江遇去把空调关掉,然后过来摸了一下林花诺的额头,“你是笨蛋吗,林花诺?空调开十八度,还敢躺在这里对着吹?”
林花诺只觉得头好晕,还涨涨的,她眯着眼,看到江遇回来了,伸出手臂扯着江遇的衣摆,带点鼻音地道:“抱。”
但是江遇这会儿正气头上,根本不会纵着林花诺。
“空调开十八度对着吹,你是真心要气死我吗?”江遇把自己的衣摆从林花诺手里解救出来,然后去抽屉里拿温度计。
林花诺慢慢坐起来,然后又巴巴地过去从背后抱住江遇,喟叹一声,“这样才对……”
林花诺也知道江遇生气了,测体温的时候都乖乖坐在沙发上不敢乱动。
林花诺吹得手脚都是冷的,江遇眉眼间满是烦闷,但又握着林花诺的手给她捂手。
林花诺怂得都不敢去看江遇,她咽了一下口水,怂哒哒地把脚也从被窝里伸出来,“脚……也要捂捂。”
江遇看着林花诺,林花诺倒是把他的弱点抓得十成十的,“还要什么?”
“可以抱抱吗?”
“还有呢?”
“还想亲亲。”
一下子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江遇咬了咬牙,捧着林花诺的脸,侧头在她脸颊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都没有。”
林花诺知道江遇不生气了,脸颊上留着块牙印也不生气。
温度计拿出来,果然是发了低烧。
江遇泡了感冒药给林花诺,“都得喝完。”
林花诺“哦”了一声,端着杯子什么怨言也不敢有。
“以后不可以再把空调开18c了,也不可以躺在沙发上对着空调吹,我会生气。”江遇正着神色对林花诺道。
“……有点热,有点不高兴。”林花诺当时就是很烦躁,所以才会想着去开空调降温,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好安静。”
“就是……”林花诺顿住,心中回想着她那会儿到底在家里找什么,又是什么让她烦躁不安。
林花诺想啊想,然后道:“江遇,我不太想被关在家里了。”
她好像慢慢习惯了人多的地方。
林花诺用手攥着盖在身上的毯子,尽力向江遇表达自己的想法,“以前站在人多的地方,总是好吵,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他们都是灰色的,我不喜欢。”这是以前的林花诺眼里的世界。
“那现在呢?”江遇看着林花诺,问道。
林花诺从茶几上拿了她的速写本,然后翻到她今天画的那一页。
不是黑白画,也不是全部的黑,是彩色的。
林花诺递给江遇看,“现在大概是这样吧。”
画纸上有十几种颜色,也有灰色和黑色,这个世界依然有她不喜欢的地方。
但是,因为江遇,她看到了世间更多的色彩。
林花诺掀开毯子,爬到江遇腿上坐着,两手轻搂着江遇的脖子,和江遇面对面地道:“江遇,我是不是病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