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凤翥宫的路上,江醉瑶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疼的她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抬手扶住宫墙。
刺痛引得江醉瑶呼吸困难,她不顾淅沥的小雨,伸手从里怀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棕色的药丸,速速塞进口里。
仓促的咀嚼下,犹如饥不择食的饿鬼,等不及细嚼慢咽,将嘴里难吃的药丸咽下。
这是江醉瑶第二次毒发,若不及时用药,她会像那晚在秦南弦的书房时一样,疼的摧心剖肝,直至毒发身亡。
看着手里的小瓷瓶,那是数日前一个不认得的宫女塞给她的。
“这是三皇子转交给你的,小心收好。”
那个宫女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匆匆而去,生怕被人察觉。
江醉瑶虽不知她是谁,但却知那日正逢宫中妃嫔前来给太后请安,想来也应是妃嫔里带进来的。
她做了二十余年的皇后,妃嫔身边有头有脸的宫女她都认得,这种谨慎的事,是不会随便找个宫女来办的,可那个宫女她并不认识,应该不是位分太高的妃嫔,至少是从未让她放在眼里的。
会是谁呢?秦南弦会与宫里的哪个嫔妃有来往?
江醉瑶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她必然要查明此人。
……
傍晚,雨后的天边映出彩霞,照射在庄重的凤翥宫,太后寝殿的瓦砾蒙上一层晕染的夕阳。
素心缓缓走进,朝着太后禀道:“太后,奴婢去海澜殿瞧过了。”
太后端着一碗香杏凝露蜜坐在凤榻上,懒懒的问道:“熙嫔果真昏死过去了?”
素心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惨目忍睹。”
玉勺盛起黄嫩嫩的杏肉,太后轻挑眉梢:“如何惨目忍睹?”
“熙嫔的左手被凝花散刺激的血流不止,右手虽然涂抹了愈合伤口的生肌散,但却是染了辣椒粉的。”
听着素心的回话,太后冷凝出一抹毫不在意的冷笑,将杏肉含入口中,嚼碎了咽下,才开口:“醉瑶那丫头还算听话。”
素心想起方才看到了那一幕惨烈,不由眉头蹙起:“还这不算完,醉瑶手段很是残暴。”
听闻此话,太后没有任何怜悯,反而晓有兴致的问道:“哦?她还做了什么?”
“听说是将药粉涂抹在手上,凝花散是沾了雨水的,又将汤羹放了足足一罐的辣椒粉与生肌散混合,活生生的按压在了熙嫔的双手上,伤口也是硬生生给捏破的。”
素心的话让太后脸色渐渐起了变化,她放下手里的香杏凝露蜜,有些不信:“千真万确?”
素心点了点头:“奴婢询问过海澜殿的侍卫,说当时只听见熙嫔的哀嚎,并不在场,在场的只有太医一人,奴婢又去了太医院,是太医亲口告诉奴婢的。”
太后侧过身子,缓缓靠在金线细织的软垫上,随手拿起玉如意在手里把玩着:“没想到,醉瑶竟如此狠辣。”
素心点了点头:“若不是奴婢亲眼所见,也绝不会信,醉瑶只是个十八岁的小丫头啊!太医还说,熙嫔这双手,这辈子怕是废了。”
太后已然横了一眼:“哀家让熙嫔的伤别好的太快,她倒是干脆利落的将人给弄残废了。”
素心问了句:“要不要奴婢传她来给您回话。”
太后毫无兴致道:“你也见过那丫头能言善辩的本事,哀家问什么她都能对答如流,传来问话又如何?”
素心只好作罢不出声,太后想了想,又问道:“不是让你派人盯着她吗?可有什么异样?”
素心摇了摇头:“探子来报,并无察觉蹊跷,期间熙嫔还想将藐视您劝慰的罪名扣在醉瑶头上,不过都被醉瑶给否认了。”
太后紧了紧手里的玉如意:“你说的没错,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小丫头,面对熙嫔竟敢如此下狠手,那毕竟也是曾经位高权重的贵妃,她竟一点也不害怕。”
素心附和道:“太后英明,这丫头的狠辣,在咱们凤翥宫的宫女里,可寻不出第二个。”
太后冷凝一笑:“岂止是凤翥宫,哀家看在整个皇宫,也寻不到第二个吧?今日若是哀家让你去办这件事,你能像醉瑶一般敢下如此狠手吗?”
素心紧了紧唇角,她自然会听从太后吩咐,不能善待了熙嫔,但像江醉瑶这样毒辣,她属实不敢。
太后蹙起柳眉,凝重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便等同于哀家的所作所为。”
素心机智道:“太后放心,奴婢已安排妥当,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去一个字,日后只说是重罚之下熙贵妃保养不善,才残了双手的。”
太后气极反笑,晶亮的眸子划出一丝锐利:“这样的说词,只怕难堵悠悠之口。也罢,做都做了,借此也好让全天下人看看,冒犯哀家是绝无善终的!”
素心问道:“太后就这样放过醉瑶了?”
太后笑意渐渐散退:“这丫头的狠辣,倒是个能替哀家办事的人,明日让她来伺候哀家近身吧,哀家且看看这丫头的脾性,再做定夺。”
素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在太后身前应道:“是。”
翌日一早,素心便传江醉瑶来了寝殿,言道:“从今日起,你便在太后身前伺候,诸事皆以太后为主,不可怠慢。”
江醉瑶淡淡应着:“是,不知奴婢负责做什么?”
素心回道:“不必做什么粗活,平日里只需听从太后吩咐即可,太后若无传召便在门外候着。”
虽还是一等宫女,但从外殿到了内殿能伺候太后近身,便是无形中的提拔,这宫里的宫女多达上千近万,能伺候太后近身的,也就那么几个。
江醉瑶立马猜到,定是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太后的注意,这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还想借太后的手,做很多事呢。
素心引着江醉瑶入了寝殿,提醒道:“这殿内的一杂一物,都是金贵无比的,平日里定要小心留意,若是碰坏了,你这条小命可赔不起。”
江醉瑶点头应下,素心道:“平日里,太后去哪儿你都要跟在身边伺候,若是太后有令不得跟随,你便不必跟随。”
江醉瑶又点头应下,素心又道:“今日是众妃嫔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你且去太后身前伺候着,我也是经常伴侧太后身前的,日后会多加提点你的。”
江醉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