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一鼓作气上前,仿若采花贼一般亲了他一口。
响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把她都吓了一跳。
她……这么用力的吗?
不过亲都亲了,慌也晚了,温眠这般想着,奇异般淡定下来。
同时暗自打量钟远。
钟远回过神来,默默把温眠从他的身上推下来,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温眠凑过去看他:“生气了?”
她要看,钟远却躲着不让看,架势很像是生气了,温眠才不会放任钟远一个人生气,不然等他生完气,她就凉了。于是她像橡皮糖一般扒着他:“真生气了?我是不小心碰到的,不好意思啊。”
“你,不许说话。”钟远躲着她,还不许她说话。
这下温眠不黏着他,气呼呼地坐在一般看着他。钟远垂眸,目光并不与她对视。温眠想不明白,伸手从一旁的盘子中拿出一颗草莓,对着他的脸戳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感觉,还有点湿意。
温眠观察着钟远的反应,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温眠捏着草莓,故作生气道:“草莓碰你一下你以后都不吃草莓了吗?为什么我碰你一下你反应这么大啊?”
“这能一样吗?”钟远蹙眉,开口道,“草莓碰我我没感觉啊!”
温眠下意识接道:“那我碰你你就有感觉了是吧!”
“……”
一时不察,竟让温眠发现他的真实想法,钟远别过头,沉默不语。
温眠慢慢反应过来,一下都明白了。再回想刚刚,她偷亲了他一口心里慌得不行,被亲到的钟远又是震惊又是慌乱,还没缓过来,温眠就生气了。
真是个误会。
这会让温眠又笑眯眯地黏了上去:“对不起,刚刚不该和你生气的。”
“我以为你会讨厌我。”她越发得意洋洋,“我要是早知道你喜欢,我……唔!”
温眠的嘴巴被塞了一个小草莓,钟远默默收回手:“不许说话。”
一颗草莓哪里堵得住温眠的嘴,温眠咬了一口草莓,边吃边道:“其实我也有感觉的。”也不管钟远愿不愿意听,她径直说道,“心跳很快,脸很热,感觉世界要爆炸了。但是又特别开心,这一定是我收到最好的新年礼物。”
室内只剩下温眠充满着活力的声音,她绘声绘色描绘着自己刚刚的感觉,让某个没有吃到草莓的少年,也品出空气中传来的甜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室内安静下来。
温眠笑眯眯朝钟远的方向看去,他靠着沙发,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坐姿,不再是刚刚抗拒的模样。他在认真听温眠说话,冷硬的侧脸轮廓在温柔的光下变得柔和。
“厚脸皮。”钟远看着温眠说道。
温眠从短短三字中读出他暗含的宠溺,笑着凑过去:“哪有厚脸皮,不信你摸摸。”
钟远不捏,她又凑过去逗他,终于成功让他笑出来。客厅播放的春晚无人欣赏,反倒成为两人聊天的背景音,热闹的除夕夜里,温暖中夹杂着绵绵情意。
直到电视那头传来主持人倒数的声音,钟远和温眠才发觉时间竟过得如此快。几秒过后,举国共同跨过新年。电视里传来热闹的声音,不远处隐隐也有欢呼,温眠欢呼一声,凑过去抱住钟远的胳膊:“钟远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钟远笑着回了一句,若不是因为温眠,新年快乐四个字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词而已。
钟远又坐了一会儿便提出告辞:“我先走了。”
他要走,温眠却拉住他的手腕:“新年让客人离开,主人家的福气都要跑光了。”
钟远不知道她哪看的说法,竟也说得头头是道,但他也无法做到在女孩子家留一个晚上。
“你刚刚还祝我新年快乐了,走了我就不快乐了。”温眠拉着他的手撒娇,“新年就我一个人,我好孤单啊,而且大晚上都没有车了,总不能让你走回去吧。”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看你睡沙发怎么样?”她极力邀请,“你坐坐,我家沙发还是很舒服的!”
“……”
钟远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他看着温眠笑得单纯的模样,想跟她说以后不要邀请别的男人留宿了,因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这样没有别的心思……这话他想得都心虚,于是又默默改成,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这样有自制力……
越想越奇怪,钟远最后什么都没说。
算了,反正有他在旁边看着,总归不会出大事的。
温眠从卧室抱了一床棉被出来,紧接着又抱了一个枕头出来,整齐地放在了沙发上。
钟远慢慢品出些许不对劲:“你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床棉被、两个枕头?”
明明上次帮她搬家都不是成双成对的。
温眠却不答,嘻嘻对他笑了两声,步伐轻盈地回房了,独留钟远一人在客厅深思。
***
温眠把人留下来,却没打算做什么。不过想到钟远离她只有一墙之隔,温眠还是激动得睡不着。时间已经过了她平常睡觉的点,她却越想越精神。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小时,温眠决定摸黑下床。
她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想看看钟远盖好被子没有。
如果能欣赏到钟远的睡颜就好了。
她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朝沙发处走去,还未走到跟前,突然听到前方有人警惕问:“你过来干什么?”
“我梦游。”温眠吓了一跳,下意识说道。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温眠在钟远面前没什么包袱,愣了几秒自己先笑了出来。她边笑边在沙发不远处的地毯上坐下。
钟远想了想也笑了:“你能不能想个好一点的借口。”
“我紧张啊。”温眠并不心虚,相反十分坦然,甚至与钟远聊了起来,“你怎么没有睡?”
钟远不答反问:“你呢?”
“太开心了吧。”温眠想了想,“过年了我就十七岁了。”顿了顿道,“这是我记忆中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父母未去世前,温眠的记忆中只有他们的争吵,不分场合不分时节,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总是过得心惊胆战的,算不上安心。后来又到了温建北家,过年的温馨都是他们的,她一个人只得到了孤独与排斥。
只有今年才算真正的合心意。
“会越来越好的。”黑夜里,钟远安慰的声音传过来。他不擅长安慰人,想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温眠的反应却不冷淡,她笑了起来,笑声悦耳,让钟远想起初见时他背着她买药时听到的风铃声,叮叮当当,不知不觉就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温眠与钟远聊了很久,最后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卧室。她本该心满意足,却突兀地做起了噩梦。她梦到分别的那一幕,她死亡了意识却未消,像游魂一般困在钟远身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看着他哀恸大哭,她伸手要去抱抱他,自己却化成了光点。
温眠猛然惊醒,眼中湿润,仿佛是梦中的泪。她极力避免自己想起这分别的画面,如今猝不及防面对,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痛,下意识起床,想要去找钟远。
客厅安静无比,沙发上摆着枕头和叠好的被子,整齐得仿佛无人动过一般。她怔怔地看着那被子,觉得一瞬间力气仿佛被抽空,捂着心口慢慢在地上坐下。
如果生活里没有钟远。
如果她没碰见钟远……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很快钟远走了进来。
他看到温眠失魂落魄坐在地板上,一怔,下一秒与温眠含泪的目光对上,心里突兀地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经脉里,疼痛来得突然而莫名。、
不等他作何反应,温眠站起来,跑过来一把抱住钟远。
“对不起。”她突然哽咽,分不清前世今生,“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钟远慢慢伸手抱住温眠,整个人仿佛分裂成两半,一个满心悲怆,一个怔然不解。
***
温眠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一切。
钟远走后,温眠一个人想了很久。有些事情以前不敢细想,如今仿佛涨潮的海水纷纷向她袭来。她觉得自己像个恶人,她在上辈子受的伤,却要在这辈子的钟远身上寻找慰藉。她遇到他时,他还不喜欢她,是她不管不顾接近他,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这辈子的钟远应该拥有着全新的人生,他没有他们上辈子的记忆,没有与她经历过那些欢乐与悲伤,也没必要接受她并不纯粹的心思。
温眠难以控制自己的想法,这辈子的钟远和上辈子的他,是一个人吗?
她胡思乱想,仿佛掉进一个坑里,怎么都爬不出来。她从白天想到了晚上,茫然中听到了门铃声。她不动,那铃声却不停,她踉跄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看到了钟远。
他的脸色比她还要糟糕,难过与无措的样子像极了记忆中的模样。
“怎么了?”温眠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忍不住关心他。
钟远缓慢抬头,他面色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温眠拉着他进来,把门关上,看着他仍失魂落魄站在原地。温眠有些急,顾不上想别的,凑上去问:“钟远你怎么了?”
半晌,他才垂眸说了两句。
“我妈妈自杀,未遂。”
“我见到了我父亲,因为他大儿子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走剧情了(心虚)以及男主要想起前世了。
一直就是一个人,你们不许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