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清醒?”傅其深的眉心紧紧蹙在了一起,眼神里有不耐也有隐忍。乐-文-
思凉的唇畔颤抖了一下,她扯了扯嘴角,眼泪一下子滚落,凝视傅其深的眼睛里尽是凄凉:“是啊,我很不清醒。所以傅叔,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为了让我清醒是吗?仅仅是为了让我离开你,就要炒出那个不堪入耳的话题吗?”
“就算这么做了,你似乎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傅其深脸色深沉如许,抢救室外,原本空气就是冰冷凝滞的,此时的思凉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错在了哪里?仅仅因为喜欢你我就是犯错了吗?因为爱一个人,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吧?”思凉咬了咬唇,近乎崩溃地看着他。
“傅叔,我被退学了。”她忽然开口,话落,她在傅其深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震惊。
她略微别开了眼睛不让傅其深看见她眼底的痛楚龊。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侮辱我的话题是傅叔你在幕后操纵的,因为这个话题,苏玉芬对校长说我败坏学风,我就这样被退学了……”
思凉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傅其深的身上,她看到傅其深额上的青筋略微凸起,也看到了他眼底的一丝隐忍。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一阵堵塞。
“傅叔你说过再继续靠近你,你会毁了我的。现在你做到了,我的后半辈子,都被你毁了。”
她话语平静的让傅其深的眉心更加皱了三分。
如果她现在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或许傅其深还会觉得正常,毕竟,那才是真实的温思凉。
然而此时的思凉却是格外的冷静,她的脸庞上面几乎只有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傅叔,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她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眼睛上面,面色冷静地异常。
傅其深薄唇紧紧抿,没有开口回应。
思凉兀自说着,神色越来越黯淡。
“傅叔,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爸收留我?明明……当时傅家人那么反对你,你为什么不听他们的,把我送去孤儿院呢?”
思凉说出这几句话,面色无波,但其实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害怕,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刺耳的答案。
思凉想起了路婷对她说的话:天上不会掉下免费的馅饼,傅其深是另有所谋才收留的她……
她不敢相信路婷的话,所以现在她要亲口问他。
然而下一秒,傅其深却是立刻开口:“如果我把你仍砸孤儿院,就不会有现在的你。”
这句话很冷静,说出口的时候因为过分的冷静而显得特别的凉薄,让思凉浑身震颤了一下。
她浅浅地勾了勾嘴角:“是啊,我的一切都是傅叔你给我的,只要你不要我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么我现在,就是一无所有的状态了……”
她自嘲地笑着,笑意落入傅其深的眼中显得很刺眼。
“我说过只要你跟我保持距离,依旧可以留在傅家!”傅其深似乎意识到思凉要说什么,立刻开口。
然而思凉却是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她苦笑:“不用了,我决定跟我妈去美国了。她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考虑了。现在,我想好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傅其深的眼睛,下一秒,转身便小跑出了医院。
傅其深没有追上去,他有些烦躁地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让你调查的关于路婷在美国的经济状况,为什么还没有给我?”盛怒的口吻,让那头的秦洛吓了一跳。
秦洛连忙道:“我马上给您发过去。”
傅其深不等秦洛解释便收了线,几秒钟后,秦洛以短信的形式将路婷近几年在美国的经济状况发给了傅其深。
傅其深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的几行数字上面,脸色越来越沉……
思凉拼命地跑出医院,她并不是担心傅其深会追上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傅其深的性子,只要他要做绝一件事情,就绝对不会手软。她是担心自己再继续看着傅其深,自己又会后悔,又会心软……
思凉不是自制力好的人,因此才会在这十年里疯狂地迷恋上这个她根本就应该接触的男人。所以与其呆在他身边可能会做出更加预矩的事情,倒不如逃避。
当她跑到医院外面的时候,外面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思凉也不管自己会被雨水淋湿就跑了出去,因为再呆在那里哪怕是一秒钟,她都觉得自己会窒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思凉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跑,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眼泪不可遏制地流淌下来。
雨水打在脸庞上浸润了伤口,疼的思凉停顿住了脚步,伸手触碰上伤口,她颤抖了一下嘴角。
就在思凉痛苦绝望地在大雨中蹲下了身体的时候,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遮挡住了所有的雨
水。
思凉略微惊了惊,她一抬头,顾同紧张的脸庞印入了她的眼帘。
顾同将自己的外套当中雨伞遮挡在了思凉的头顶,神色焦急:“你这幅样子,就不怕被来往的车辆撞到?!”
顾同一把将思凉从地上拽了起来,将她拉到了路旁边安全的地方。
他的双手撑着自己的外套,此时他浑身淋湿,因为外套只能够遮挡住思凉一个人的头顶。
思凉目光空洞地抬头看了一眼顾同的外套,嘴角扯了扯,很有讽刺味道。
“你不用管我,淋一场雨或许能让我清醒一点。”
“温思凉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傅其深对你做了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都不能够让你清醒,你以为淋一场雨就能够清醒了?!”因为在大雨中,顾同提高了音调低声呵斥思凉,声音在空气中弥漫格外沉重。
思凉的眼泪夹杂着雨水滚落,她颤抖着嘴唇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恍惚了一下:“入骨你是傅其深,该多好……”
当然,这只不过是思凉的妄想而已,因为傅其深根本就不会做出顾同这样温暖的举动。这十年,纵然傅其深向来惯着她,但是留给她的也都是冰冷的脸庞,她很少见他对什么人笑过。
如果换做是别人,此时听到思凉这样的话一定会愤怒。然而顾同却只是咬了咬牙,看着思凉的目光里只有担心。
“你在胡说什么?”他伸手忽然抓住了思凉的手腕,“你现在脸上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否则我真的不能够保证你会不会留疤!”
“不需要。”思凉执拗地忽然伸手甩掉了顾同的手,目光绝望崩溃,“反正傅其深也不愿意正眼瞧我,他也不在乎了……”
“傅其深,傅其深!你活着难道只为了围绕着一个傅其深转吗?!温思凉,你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
顾同低声呵斥思凉,不经意间将她往自己这边拢了拢,担心她会被来往的车辆擦伤。
而顾同自己则站到了靠近车辆的那边,护着思凉。
他几乎敢肯定,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追出来的话,此时的思凉可能根本看都不看就穿越马路了,她现在,整个魂都不在身上!
顾同这句话一说出口,思凉便怔了怔。
同样的话,傅其深也对她说过。
“回医院,我帮你处理伤口。”顾同附身,耐着性子对思凉道。
然而思凉却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医院,你回去吧。”
顾同有些无奈,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仍旧没有松开,目光坚定:“不去医院,那就去我家。我家有医用急救箱,处理伤口要紧。”
顾同当然知道思凉之所以不愿意回医院去,就是为了不再次撞见傅其深,于是他便让她去他家。
然而思凉却是抬眸,目光寡淡:“顾同,我跟你认识才多久?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思凉对人有很强的警惕性,尤其是当年温文去世,她被傅家人扔到了福利院之后,她开始对周围的人就开始警惕了起来。
然而顾同却根本不在意思凉说的话,他忽然附身,将思凉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
思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于本能反应紧紧抓住了顾同的手臂:“你放我下来!”
顾同却是抱着思凉阔步走向了医院的停车场,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将车门打开,将思凉一把放了进去,顺手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顾同你要什么?!”思凉怒视顾同,她额头上的头发丝紧紧地贴着皮肤,看上去狼狈不堪。
顾同却是伸手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顾同的手掌很宽厚,让思凉在躲避的那一刹那竟然觉得很安定。
“你又不是没跟我回过家,怕什么?”说完,顾同还是“本性不改”地朝思凉展露出了他那一排白牙。
思凉心底犹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她其实也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时候,心又陷了下去,没有再拒绝顾同。
一路上,思凉都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地看向窗外,她一句话都不说,顾同也没有要开口打扰她的意思。
当车子停靠在陌生的小区地下室的时候,思凉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不是顾宅。”
肯定的口吻,而不是疑问。
顾同轻颔首:“恩,我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买下了a市的一幢公寓打算回来的时候住,前段时间这里还不能搬进来,所以暂时住在了顾宅。”
顾同一边说一边替思凉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思凉下车,冷的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她跟着顾同乘了电梯上了七楼,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也就是说,现在是你一个人住?”
“不一定。”顾同故意开玩笑一般地道,这句话一出口,让思凉一下子愣了愣。
因为这句话太引人遐想了……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走……”思凉连忙改口,看着顾同的脸庞一点点
地变红了。
顾同看到她这幅样子,嘴角勾了勾:“我只不过吓唬一下你,我单身,不是一个人住,难不成还会有女人来住?”
思凉一听顾同这么解释,更加为自己刚才的脸红感到羞愧,于是连忙别开了脸庞不去看他。
电梯停在了七楼,思凉跟着顾同走进了公寓。
一走进去思凉便略微有些震惊,因为这幢公寓,很大,而且装修是极简风格,跟顾同平日里看上去的风格很不像。
“怎么这幅表情?”顾同笑了笑,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几秒钟后从洗手间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干浴巾。
他上前走到了思凉的面前,用浴巾包裹住了思凉因为淋浴寒冷而颤抖的身体。
思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略微惊了惊,连忙退后了几步。
顾同也不强求,松开了替她裹住身体的手。
“只是觉得,这公寓的风格跟你很不像。”思凉向四周看了一眼,兀自道。
顾同伸手擦了一下鼻尖,笑道:“哦?我是什么样的风格?”
他故意靠近思凉,笑意盎然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思凉只要见到顾同这样嬉皮笑脸的样子,心情就莫名好了不少。
她给了他一记白眼:“纨绔子弟的风格!”
“喂,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都是自食其力的。”顾同扬眉道。
思凉却是不当一回事:“既然自食其力,为什么还要跟顾延庭争夺遗产?”
“那是尊严问题,况且,那是我应得的,凭什么全都要给他?”顾同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思凉,“我跟我哥的关系根本没有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本来我也不想把事情闹上法庭,毕竟顾氏的脸面不好放,但是这一次顾延庭让傅其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难道不应该也做点什么,保护一下自己应得的吗?”
思凉接过顾同递给她的热水捧在了手心里,顿时觉得浑身温暖了不少。
她撇了撇嘴角:“看不出来,你野心还挺大的啊。”
“没有野心,还算是男人?”顾同嗤笑。
这句话落入思凉的耳中,猛地在脑中忽然想起了路婷说的,傅其深收留她是为了满足自己对温氏律师行的野心……
思凉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一般,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傅其深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任何时候都能够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
“你怎么了?”顾同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惊地思凉立刻回过了神来。
“没事……借一下洗手间,我想洗澡。”说完,思凉放下了水杯,兀自走进了洗手间内。
顾同给思凉送去了自己平日里穿的宽大t恤,又特意下楼一趟楼驱车去附近的大厦买了几件衣服。
他站在客厅之内来回踱步,担心买的衣服不适合她的尺寸。
就在这个时候,思凉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走过去拿起,看到显示屏上是一串号码,并没有备注。他原本是想要等思凉从洗手间里出来再让她接听的,但是思凉迟迟不出来,而手机却一直在响。
于是他便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是一个女人略带嘲讽的声音:“思凉,今晚我就搬进傅宅去住了,你不回来了吧?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的房间,我打算日后用来做我的衣帽间呢。”
顾同闻言,脸色沉了沉,这个声音他并不熟悉,但是想也不用想,估计是和傅其深有关。
他立刻收了线,也不去理会那头继续说话的声音。
他伸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打开了思凉的手机,因为没有设置密码,他轻松就找到了傅其深的手机号码。
就当他刚刚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思凉忽然从洗手间内探出了一颗头来,惊地顾同没有拿稳手机,立刻将她的手机藏到了身后的沙发枕头后面。
此时的思凉浑然不知,兀自看向顾同问道:“你不是说给我买了那个……衣服吗?递给我吧。”
“洗好记得马上穿上,当心着凉。”顾同随口叮嘱了一句。
顾同其深,将袋子递给了思凉,思凉还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难道医生都喜欢观察人的身体吗?”
思凉这句话说这无意,但是却令人浮想联翩。
手机没有挂断,思凉和顾同说的话全部落入了那头傅其深的耳中。
此时的傅其深仍旧在抢救室门口,原本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思凉的号码便觉得有些微怔,谁知道接起后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对话。
他厌恶地皱眉,没有再去管那头在说什么,立刻收了线。
待思凉回到洗手间后,顾同立刻走到了沙发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沉了沉。
他原本只是想找到傅其深的号码,用思凉的手机打过去,告诉傅其深思凉现在很安全。
因为他担心如果不通知傅其深思凉在何处的话,很可能会再闹出像上次一样傅其深找到顾宅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出了刚才那样的闹剧。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想太多,为了避免思凉胡思乱想,他删掉了通话记录。
几分钟后,思凉从洗手间内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向顾同说道:“今晚借我住一晚,我明天早上就走。”
顾同有些心虚,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做法。原本是出于好心,然而到了最后却显得自己有些卑劣。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坦然地走到了思凉面前,半开玩笑道:“只要你愿意,一直住也可以。”
思凉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再过三天我就去美国了,跟我妈一起生活。”
“美国?”顾同蹙眉,脸色略微沉了沉。
思凉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因为傅其深,我被退学了。现在如果想要继续学业,在a市有傅家人在,我是没有办法完成学业的了。我妈说如果跟她去美国,就可以去那边念书。”
顾同目光略微有些深沉,但是他却没有开口继续这个话题,转变了话题:“我去拿药,帮你处理伤口。”
顾同其深拿了救急医用箱,拿出基本的医用品,开始帮思凉处理伤口。
思凉蹙眉,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右脸颊:“会很疼吗?”
话落,顾同忽然抓住了思凉的肩膀,在思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顾同的腿上。
“你要干什么?!”她紧张的想要支撑起身子,下一秒便又倒了下去。
“别乱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