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袭来,凭着第六感觉,吉祥立刻觉得情况不对,她一弯腰,飞快匍匐一跃,整个人贴着地面趴到草丛里。
“嘭”的一声。
吉祥抬眼,仰脖抬脸顺着声音发出方向望过去,一只箭稳稳当当钉在眼前的树干上,颤颤巍巍抖动着白色的尾羽似乎在嘲笑着她。
吉祥心惊不已,浑身上下沁出冷汗,湿漉漉湿透袍服。
“你要是胆敢再迈前一步,爷一箭把你钉在树干上!”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以前也有人这么恶狠狠吓唬她,可是,他怎么在这里?他此时不是应该在天马山吗?
吉祥不太确定,也许是惊吓之后的幻听呢!她在心里跟自己说。
吉祥趴在地上好半晌,缓了缓神儿才站起身,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
路对面的树丛里站着一个人,还保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
吉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共看了三眼,才确定那个牛哄哄跟她喊话的人是叶景淮。
这个混蛋!
吉祥心里暗骂一句。她手里没有弓箭,不然,她也朝他射出一只,以牙还牙,吓唬吓唬他。
叶景淮那一箭,差点儿把她吓得尿了裤子,幸亏她反应快,不然真要被钉在树干上了。
她愤愤瞪着他,真想骂他。神经兮兮的,害得她担惊受怕。
“你过来!”叶景淮站在那里命令道。
他收起弓箭,欲扬手交给身后的人,似是想起什么,冲着山匪逃跑的树林望了一眼,又将弓箭收回来,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知道对方是叶景淮后,吉祥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刚朝着叶景淮走了几步,想起自己是跟他不辞而别的,又踌躇起来。
“快过来,不然我命人把山寇剿了!”叶景淮欠揍的声音传过来。似是怕吉祥改变主意跟土匪们跑了,他终于收起弓箭,纵身跃出草丛,凌波微步般就到了吉祥眼前。
“王爷,小心!”身后传来喊声。
“你们别动!”叶景淮命令。
吉祥刚要开口问话的时候,他已经单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夹在腋下,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又跃入草丛。
叶景淮将吉祥放下来,双手扶住她肩膀,上上下下仔细将她打量一番,见她没受伤害,放心下来。
“还算这些匪寇有自知之明,不然,爷今儿个就剿平了他们。”
叶景淮见吉祥没事,才想起还有一个医药箱留在路上,还有一个布袋子,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宝贝东西。这臭小子,除了喜欢治病救人就是喜欢钱了。
不过,看她一手就能把那个袋子拎起来的样子,袋子轻飘飘的,里边装的应该也不是银子铜板之类。
吉祥站直身体,四处打量,“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光宗他们呢?你看到了吗?”
叶景淮见吉祥回来就问其他人,却对自己不甚上心,他极为不满。
“爷为了你在这里猫了一宿,你倒好,先是跟那个大胡子黏黏糊糊、拉拉扯扯,又是依依不舍,送君千里的样子,若我不喊你,估计你没准跟着人家回去了吧?现在呢,又惦记起那个陈什么,你就不惦记爷?爷为了你,都让蚊子咬了,你看看这手背上的大包?你看看这脸上的大包?你还有点良心吗?整个一个白眼狼!”
叶景淮将手伸出来,展示自己受到的伤,像是一个急于邀功的孩子。
吉祥定睛一看,可不是,手背上真有几个红肿的包,还挺大。
“这树林里的蚊子,老大了,有巴掌那么大!”叶景淮一边抱怨,一边比划。
幸亏其他人都退到远处,不然,听到他这番话,还不得笑掉大牙。
刚刚他射那一箭,她心里对他也是存着气儿呢,吉祥见他絮絮叨叨跟老妈子似的,心里恶作剧遂起,她吐了两口涂抹在手心,扬起手,“啪”的一声拍在叶景淮脸上的红肿处,还揉了揉。
叶景淮被她弄懵了,“你打我?”他反应过来,扬高声音,“臭小子,你竟敢打我?”
打人就打人吧,还抹上唾液打人脸,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吉祥拉过他的双手,手背朝上,又在他两只手背上吐了两口,揉了揉说,“给你治病呢,一会儿红肿的地方就不痒了!”
叶景淮不信,嫌弃地在外袍上蹭了好几下手,“恶心人,你恶心我!臭小子,看回去我不收拾你!太脏了,太脏了,我受不了了!”
他低低吼叫,一副欲呕吐的样子,气吉祥这么对他,可他又无可奈何,原地转了好几圈,把手背都蹭红了,才算接受了被吉祥给治疗了的事实,转身吩咐:“取回药箱,回天马山!”
站在不远处的叶良命令大家收队集合,他亲自去取医药箱。
吉祥喊叶良,“那个袋子就不要了,那里是草木灰。”
开始的时候,她怕受伤的人失血过多,自己的止血药不够用才备用的。看到伤者,几个人都是箭伤,创伤面较小,金创药都够用,那些草木灰也就用不上了。
大家都静悄悄的默不作声,沿着丛林边缘飞快往前走,大概走了一刻多钟的功夫,走出两山之间的幽长夹道,众人才从树林里钻出来,跳到土路上。
叶良抱着吉祥的医药箱也追赶上来。
叶景淮见大家一个个跟土猴子似的颇为狼狈,遂叫大家找一片阴凉的地方休息片刻。
叶善去隐藏马匹的地方取干粮和水。
大家坐在树桩上,或者石头上,自动围城一个圆圈,将吉祥和叶景淮围在中间。
吉祥目光在大家身上逐个过了一遍,大家不是头顶有几片树叶子,就是衣袖上粘着荆棘刺;有的脸上不知怎的弄上了树叶的绿色汁液,像抹了绿色的油彩;有的脸上带着划痕,血痂凝固了,成了暗红色。
无一例外,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红肿的包,应该是蚊虫咬的,大家一边说话,一边挠着红肿的地方。
大家样子很是狼狈,虽然脸上挂着倦色,但精神头仍然很足。
“谢谢大家!”吉祥很是感动,“大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瞧瞧!”
这些人,吉祥都认识,除了叶景淮随身的叶良,叶武,叶善,叶文,还有几个人是神出鬼没的,平日里他们不跟在叶景淮身侧,不知做什么去了,但是,只要有事,他们必能随时出现。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吉祥不知道,也不敢问呐!
大家纷纷说:“不辛苦,应该的!”
“哪里不舒服,大家一定要说,不能忍着。”吉祥怕大家不好意思,又说了一遍。
大家见吉祥很有诚意,脸上担忧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于是,有人开口了。
“吉祥大夫,我这脸上特别痒痒,抓心挠肝的难受。我不敢使劲儿挠,怕破相,我还没娶媳妇呢!”说话的是叶文,大家听他说怕破相娶不到媳妇,纷纷笑,他也笑了,也不害羞,乐呵呵问道,“可有什么法子不痒吗?”
“对呀,有啥法子不痒啊?我屁股都被叮了一个大包!”叶武也抱怨,突然他发现新大陆似的,看向叶景淮,“咦,王爷,您脸上也有红肿的包,怎么不痒痒呢?”
叶景淮还真没在意,叶武一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伸手特意端详了一下手背。
叶景淮瞥了吉祥一眼,仰脖喝了一口水,拧紧水囊的盖子,他不慌不忙地看向吉祥。
吉祥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于是,她结果话茬:“我这里没有止痒消肿的药了,大家实在忍不住……”
吉祥怕直接说出唾液把叶景淮的痒止住了,大家不信还得嫌脏。于是,她说道:“我师傅教授我们一本书,书名叫《素问?经脉别论》,书里提及一种中药叫金津玉液。
金津玉液,具有消炎止痛,止血,杀菌解毒的作用……”
吉祥笑着看着大家说:“如果大家觉得太痒了,可以试一试……”
“金津玉液,一听名字就好贵重的,我们到哪里买呀?再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能忍,不用了。”叶文说。
吉祥看向叶景淮,叶景淮说道:“名字好听,听着也很贵重,其实,你们人人身上都有……”
“哪里?我们哪里有?王爷?”叶武耐不住好奇心,兴奋地问。
叶良和取干粮回来的叶善等人也忍不住好奇看向叶景淮。
大家都等着他释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