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锦月一大早便自觉地去了云梯受罚。原想着昨日已与金羽鸟打过一架，今日应可以直接修炼。但不知为何，她一进去，金羽鸟便直直地冲她而来，攻势凌厉且凶狠。
锦月一面躲避着金羽鸟的攻击，一面看准时机斩出一剑，纠缠了小半个时辰，她身上挂了彩，金羽鸟也受了伤。
锦月眉头微皱。
昨日她可没跟它们纠缠这么久，今日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一只只前仆后继地朝她攻来。
按理说，她昨日没有下重手，与金羽鸟应该没仇才对。
锦月这边想不明白，那边金羽鸟心中早已叫苦连天。
它们也不想跟她打啊！奈何昨晚尊上吩咐过了，凡来云梯受罚的人，都不能放水。
这丫头看着年纪小，修为也不高，但她手中那把剑可实在是太凶狠了，一个剑光过来，它们的羽毛都要掉上好几根。
金羽鸟欲哭无泪，但它们仍不得不顶着变成秃鸟的危险，尽职尽责地完成尊上交代的事情。
锦月见金羽鸟越来越严密的攻势，当下也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罢了，就当作一次实战训练。
她手握惊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直直地朝着离得最近的金羽鸟刺去。
怎料还未得手，四周围着的金羽鸟便全都扑闪着翅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隐入了云层间。
缭绕的云雾慢慢合拢，整个云梯都出奇的安静。
锦月似有所感地转身，果然看见楼御辰带笑的脸。
他今日穿了一袭白衣，更显拔俗，行走间，云雾一开一合，暗色丝线绣的一枝月光花随衣摆轻动，影影绰绰，恍若谪仙。
皎皎若天上月，徐徐如林间风。
锦月忽然就觉得，自己当初敢借着酒意调戏楼御辰，是情有可原的。
楼御辰已走到锦月身前，看到她略显狼狈的样子，眉头便是一皱。但他没多说什么，只在锦月身上施了个清洁术。
锦月对上楼御辰的视线，心跳便不由快了几分，暗道美色误人。她忙将头低下去，假装去整理自己的衣摆，没话找话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楼御辰回答得理所当然，又看锦月的样子，眼里便露出几分笑意，“我听人说，你为了我同旁人大打出手？”
如今整个镜花水月流行的版本，基本都是君家大小姐与东沚三公主为了兰泽王起了争执，乃至动了手。
锦月心中一跳，立马否认：“才不是！是她侮辱挽歌，我才对她动手的。”
“我知道。”楼御辰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又忍不住揉了揉锦月的头。
在锦月炸毛前，他及时收回了手，拿了一碟桃花酥出来。
“我听闻你一大早便出来了，想必还未用过早膳。”
美食在前，锦月也不去计较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伸手拿了一个桃花酥，心情颇好地咬了一口。
“这桃花酥你找谁做的，手艺真好，都快赶上灼华了。”
从前她与灼华相识，便是因着这桃花酥，至于过程嘛，有些不太光彩。
“这是自然，当初我特地去找灼华学的。”
楼御辰答得理所当然，而锦月却因为太过震惊，猝不及防地被噎着了，咳了好几下。
好半响，她才不敢置信地问：“你做的？”
楼御辰好笑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他不免又想起来，当初锦月知晓他去找灼华学做桃花酥，也是这个表情。
锦月慢慢地把自己嘴里的桃花酥嚼碎了咽进去，然后不确定地问：“那你先前拿给我吃的那些？”
“也是我做的。”楼御辰又忍不住揉了下她的脑袋。
锦月说不出话。
抛开别的不说，楼御辰对她是真的好，将她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做事体贴。
这天间，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的人了。
但她偏偏记忆残缺，连从前二人相处的点滴，也记不清了。
一时间，点点愧疚感涌上心头。
楼御辰自然注意到了锦月的神色变幻，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夜挽歌母亲的事，我略知一二，你想听么？”
锦月立即来了精神，点了点头。
楼御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慢条斯理地开口：“夜挽歌的母亲，是妖族。”
见锦月瞬间瞪大了眼睛，笑了笑，又说：“你肯定很奇怪，夜挽歌的身上没有半分妖气，怎么会是妖族，那是因为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时便用秘法将妖气封印了。”
锦月的心砰砰直跳，红尘域妖族稀少，靠近北辰的，只有灵鹿一族。
楼御辰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猜得没错，夜挽歌的母亲，便是灵鹿族人。”
“不是说灵鹿族极度排外么？”锦月觉得难以理解。
既是极度排外，又怎会容忍族人与人族生下孩子？
楼御辰语气微微沉了下来：“灵鹿族极度排外，是近十九年来的事情，原本他们也是与人为善的。”
“你的意思是，灵鹿族排外，是因为夜挽歌的母亲？”锦月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没错。”楼御辰微微点头，“夜挽歌的母亲，我曾见过几面，是个性格率真之人。”
或者说，她骨子里有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不然，何以会发生后来的事呢？
楼御辰看着锦月好奇的样子，缓缓讲述起来。
“昔年夜清归刚当上国君，地位尚不稳固，被人追杀，掉入金曦湖，被鹿灵歌救了。”
楼御辰顿了一下，眉头微皱。
“后来两人日渐生情，但鹿灵歌族中不允。她便亲手割了自己的鹿角，挖了妖丹，与灵鹿族一刀两断，随夜清归走了。”
锦月听得心惊，硬生生割角剖丹，这是何等痛苦。
她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鹿灵歌怀了身孕，本就虚弱的身体，生下夜挽歌后便撑不住了。”
“竟是这样。”锦月抿了抿唇，心情复杂，“这件事，挽歌知道么？”
“她不知道。事情发生后，夜清归便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提起鹿灵歌。”
楼御辰忽地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
锦月听出点别的意思，便问：“莫非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只是猜测，还不好妄下定论。待我进一步证实，再告知你。”
自从上次北辰祭典后，他一直在查夜清归，还真查出些东西来。
挽歌，挽歌，希望夜清归，能真的有些悔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