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们一向话少冷漠,本不欲理会这些散养窝囊的本地官兵,转身要走。
官兵们齐齐拦住他们,“你就跟我们说说嘛,我们也好帮你们一起抓捕白莲教徒。”
暗影在心里发出声冷笑,从白莲教在本地兴风作浪开始,都是他们暗影出力,本地官兵手无缚鸡之力,当真是只弱鸡!
耐不住他们的纠缠,为首的暗影开口了:“白莲妖徒大部分被我们斩杀,唯有十几人逃出城外,左使大人已经派人去追了。”
“至于右使大人为何这么生气……”暗影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屋门,也是皱眉疑惑。
以往右使大人也喜怒无常,但再不开心也无非杀几个人,像这样满脸阴郁一言不发的回屋,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可能是因为突然冒出的那一队人吧。
暗影们想,可心里又觉得,似乎并不只是这样……
他们第一次看到,右使大人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屋子里。
黑衣男子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单膝屈起,右手臂搭在膝盖上。
白衣男子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自顾自的脱下染满血白袍,拿起衣架上一件干净的白衣穿上。
黑衣男子一直盯着右手臂出神,半晌后被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惊醒,他撸起袖子,颇感兴趣的看着那个十分清晰的牙印,桀桀低笑。
“你看,我竟然被一只小东西咬伤了!”他舔了舔唇,勾起一抹狂恣的笑,“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啧啧,今晚当真是有趣极了!”
白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穿衣,系好带子之后转身,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是你太轻敌。”
他说的,不知是指那个瞎眼的小女孩,还是指那帮神秘人马。
可这两种明明不可等同视之,却偏偏造成了同样的结果——黑衣男子第一次有种恼怒羞辱的感觉。
好像一头无可匹敌的猛兽,却偏偏被一只兔子算计了。
白衣男子神色冷淡,说完之后,不再理会黑衣男子,走出屋子去了。
留下黑衣男人,恨得牙根痒痒,他盯着那道牙印,胸中涌起滔天巨火。
他猛然起身,朝衙司的大牢走去。
阴暗潮湿的铁栅栏里,一个皮开肉绽的男人,被悬绑在一根木桩上。
他身上血迹斑斑,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此刻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他本能的浑身战栗起来。
推门而进的,正是那个整天挂着笑容,却心狠手辣至极的暗影右使,凌泽。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是个副坛主!什么都不知道了!”杨翼崩溃的大喊,因为太过激烈的颤抖,身上的伤口重新裂开,流淌出一道道血水。
凌泽闲庭信步的走来,每一步是那样轻稳,却比恶鬼还要可怕。
“你先别急,”他从桌子上抽出一根铁器,用尖端挑起杨翼的下巴,“我帮你慢慢回忆。”
“那人是个左撇子,年纪和我一般大,看起来文弱不堪,力气却奇大无比。”
凌泽慢悠悠的说着,绕着杨翼走了一圈。
杨翼先是一愣,张口就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再好好想想。”似乎面对濒临崩溃的猎物,野兽都十分有耐心。
凌泽正在杨翼背后,此刻微微附身,靠近杨翼的耳朵,“他今天带着白莲余党,在城门口伏杀我们。”
听到这句的杨翼,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像是捕捉到什么,刹那间眼睛大睁,冷汗涔涔往外冒。
凌泽的脸上尽是戏谑表情,他很好脾气的重复问:“你想没想起他是谁?”
“我不……啊!”杨翼本要矢口否认,却被凌泽用铁器深深扎进肩膀里。
凌泽猛的插进又拔出,刹那间血孔喷溅出血花,几滴零星点点的溅到他的脸颊上。
“再好好想想。”凌泽英俊的面容上似笼罩了一层雾霾,笑容因此变得格外阴郁和骇人,“不然,这铁钩接下来扎进的,就是你的脖子。”
“我说!我说!”杨翼终于受不了疼痛和恐惧的双重折磨,彻底崩溃。
“他叫彭信!是白莲教的北坛主,我们奉教主命令来到南临,我只知道要刺杀缨亲王,但还有什么别的行动,我真的不知道啊!”
凌泽收起脸上张狂的笑容,眼神凌厉几分。
他们现在抓住的杨翼,着实没有半点用。身为副坛主,不知道白莲教主是谁就算了,连白莲教来南临发展,究竟是何目的都不知道。
凌泽的眼底划过暴戾的冷光,也没有耐心了,直截了当的问:“彭信这些白莲余党,现在何处?”
杨翼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疼得艰难的咽下唾沫,牙齿发颤的说,“我,我真的不知道……”
凌泽把锋利的铁钩对准了他的喉结,眼梢弯起,似笑非笑:“别想骗我,你们分开行动来到南临,自然会有约定好的会合地点。说出来,饶你不死。”
杨翼的眼睛被铁钩寒光晃得睁不开,还想垂死挣扎一番,然而凌泽手里的铁钩,划破了他喉结处的皮肤。
“我说!我说!我们约好了行刺缨亲王后,在城西五条巷子口汇合,然后一起去禾县。但现在我们没汇合成,他又带人逃出了城,必然是往禾县去了!”
凌泽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住,脸庞被窗影的黑暗隐藏,只有一双黑如耀石的眼眸,熠熠闪烁寒光。
“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张狂又阴森,忽而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手腕翻转凌空一道,面前人的脖颈就涌出汩汩血柱。
凌泽看着震惊睁大双眼的杨翼,那脸上分明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侥幸。
杨翼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凌泽会这么快的置他于死地。
凌泽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嘲弄,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随即一眼都不再看他,张狂的大笑着离开了。
出了地牢,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凌泽双手负后,步伐稳健,似乎全身的低气压,都发泄了出来。
暗影们从他身边走过,皆停下恭敬行礼:“右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