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姐?”陶老太太意识到身边孙女的神情不太对,连忙出声唤了两声。
“祖母。”陶清涵回过神来,连忙收敛起不适,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想什么呢?”陶老太太询问道。
“也没什么……”陶清涵干巴巴的笑了一下。
老太太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眼神却依旧锋利,“涵姐是想到了什么?竟被吓到了?不妨与我说说?”
“没……”陶清涵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母亲为何会突然这般?也不知,我那还未出世的弟弟……能否顺利降生……”
“会的!”陶老太太安慰道,“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我见多了。我肯定能保下他们娘俩。涵姐便放心交给我这老太婆吧。”
“嗯……”陶清涵想象征性的笑一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她实在不知道,母亲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明明,前世的一切都改变了。可,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轨迹。
她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前世便是张姨娘着手策划的一切。
从李大夫醉酒调戏,到母亲突然死亡,再到祖母祖父接连去世……似乎一切都被她所掌控……
可,这一世,她还在,张姨娘也被送去了庄子。那么,张姨娘又是如控制局面的呢?是陶清淳?还是……陶嘉念?
这两人还真是……陶清涵颜色一沉,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想来还是太嫌了,应该给他们找点事干。
“祖母,我近日给小弟弟绣了鞋子和肚兜。不知大姐姐准备了什么?”陶清涵开口询问道。
“她啊……”陶老太太怒了努嘴,“一天就知道在德烨园想她娘。”她最看不上这种的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大姐姐也给弟弟做几件衣服?鞋子?”陶清涵笑道,“大姐姐手艺那般好,绣出来的肯定比我强。”
“这……”陶老太太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她喃喃道,“都说你变了,像个妖怪。我看也不怨你,活在这环境,谁不多出几颗七窍玲珑心?”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可惜,这是你们的家事,我这个老太婆也只能说说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陶明宏。
其实,陶明宏与陶老太太的关系很微妙。
陶明宏从小便被陶老太太当作下一代的国公爷对待,因此事事对他都要求严格。以至于,在陶明宏心中。陶老太太不像是母亲,反倒像是个不近人情的老师。况且,陶老太太对老二又是一副慈母形象,便令陶明宏更加不爽了。
于是乎,母子俩的感情也一直未好过。
“祖母放心,姨娘再怎么有手腕,人不在这,总会有岔子。”陶清涵淡淡道。
“嗯……”陶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春风和煦,阳光渐渐隐没在了云层中。
纯白的云渐渐变得厚实,颜色也变得深了些。
“轰轰轰”
一阵阵雷声从空中传来,震得人心肝具颤。
一阵细雨从天而降,淅淅沥沥打在土路上,将原本便疙瘩的道路冲刷得更加泥泞了。
春雨连绵,转眼间,春季便要过去了,炙热的夏季,来了。
庄子。
“姨娘。”丫鬟春分从屋外急匆匆得跑入了房间,她脚下全是褐色的泥土,但她却未清离,径直走入了房间。
“怎么了?”张姨娘看着镜子中,已经有些皱纹了的自己,拿起了胭脂,缓缓涂上。
“那边来信了……”春分踌躇道,“那位……好似怀的是男胎……”
拿着胭脂的手猛地一僵,过了半晌,张姨娘突然将胭脂狠狠掷在了地上。
虽然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四周丫鬟皆看出了她的气愤,一个个连忙跪倒在了地上。
若是其他府衙被送去庄子的姨娘,一般都是被认定失了人心,没有哪个丫鬟会选择听她的话。
但张姨娘不一样。
她虽然每天都在笑,那种笑还藏着刀刃,令人胆战心惊。最关键的是……陶明宏对她还有感情。这些丫鬟自然更不敢怠慢了。
“若是上次成功,哪还这么多事?”张姨娘冷冷道,她深呼了一口气,逐渐冷静了下来。她看着镜子中,风姿犹在的自己,牵起了嘴角,“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一切都有挽留的余地。”
这句话好似是对镜子中的自己说的般。
陶明宏,她的爱人,她早晚会将他牢牢拴在身边。而国公府的爵位,也是陶嘉念——她儿子的。
她陪伴了陶明宏如此多年,是时候,彻底将他占为己有了。
镜子中的张姨娘笑得很灿烂,就如用回到了刚刚出嫁那一日,一切都非常美好。那时候的陶明宏,也还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吩咐下去……”张姨娘开口,嘴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春分一一记下,随即便带着任务离开了。
国公府。
由于上次的事请,陶清涵心中的警惕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她甚至将自家院中的丁妈妈和白银送到了谢氏身边。令他们好生伺候着。而自己也是时常来看望谢氏,恨不得将自己挂在她身上。
谢氏也因此常笑话陶清涵,跟个小大人似的。
厚重的棉被门帘已经被卸下,如今只剩下流光溢彩的水晶珠帘。一进人,珠帘便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圆圆,你往后也不用日日都住我这。”谢氏坐在椅子边,手上还捧着圆滚滚的肚子。
李大夫说她肚子尖尖的,像个男孩。不光李大夫,就连陶老太太都这么说。
“不行,我得好好看住母亲。”陶清涵笑道,“谁都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为了让自己不后悔,她必定会好好陪伴谢氏。
那样,不管谢氏怎么样,她都不会有太多得自责。
“圆圆有心了。”谢氏笑着,拿过沧笙手中的碗。
“对了,母亲,你能让沧笙说说,哪日看到什么了吗?”陶清涵突然看向沧笙,“母亲生病那日,我总觉得她有什么瞒着我们……”这回,自己主子问话,她总不能逃避了吧?
“话?”谢氏一愣,随即看向沧笙,“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有什么也需要瞒着我吗?”
她说的话温温柔柔,语气却冷得紧。
沧笙双手揉着衣角,心中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那一站,一动不动,像个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