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在说笑吗?我的身契在老爷那,可在在夫人那。”苏泽看着她,面上未曾露出任何表情。
他是被陶明宏捡来的,身契便也一直跟在陶明宏身边了。
“那又有何难?”陶清涵不以为意,一个身契而已,她想要,难道会很困难吗?
苏泽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莫名觉得她真是天真。他低下头,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好似在嘲讽陶清涵的不自量力,“老爷可不会轻易给你身契的,这与规矩不符。”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陶清涵不明所以,“没有什么规矩是不可以打破的。”更何况,这也算不得上什么规矩。
苏泽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陶清涵。他好似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她。
小女孩穿着水蓝色的衣裳,有些单调,还有些清冷,令人无法接近。
“那,多谢二姑娘了。”苏泽这般说道。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国公府后花园内的海棠花开那一刻,谢氏从保龄候府回来了。
阳光很明媚,灼人眼华。陶清涵换上一身不再厚重的淡粉色褙子,衣摆绣有蝶恋花,袖口绣着水纹。两只小脚蹬着一双小巧玲珑的绣花小鞋。头上挽成了一个简单发髻,上面插着一对水晶步摇。
耀眼的水晶折射阳光,散发出五彩的光芒。
陶清涵打扮好,便带着白银等人向外祖母那边走去。
日头正好,绿草如因。前一阵的春雨过后,天空被洗的澄清,大地生出了许多小嫩草。
悠悠转过九曲回廊,走过满园春色。眼前便是一栋宅邸,宅邸雕梁画栋,梁上石兽做工精湛,纵使风吹雨打,依旧伫立于房梁之上。
“二姑娘来了!”
伴随着这一声通报,陶清涵缓缓走进了明堂。
今日陶老太爷依旧不在,想来还是在吃斋念佛。
东次间。
“涵姐必定是听说你回来了。”陶老太太哈哈一笑,一双浑浊的眼睛笑眯眯的盯着谢氏,“果真是母女同心,你前脚刚到,她后脚便跟上来了。”
谢氏微笑,她此时的脸色没有走时那般好。一双明媚的眼睛有些灰暗了,眼底还泛着圈淡淡的乌青。她张望着门口,不多时便看见陶清涵踏着端庄儒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祖母万安……”陶清涵进入房间并没有直接扑进谢氏的怀抱,而是一一行了一番礼,才走到谢氏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略微有些凉意的手。
“圆圆……”谢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圆圆长高了些。”
“是吗?”陶老太太笑问道,“许是一直养在身边,我都没看出来。”她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被提起来了,显得慈祥又温暖。
“不光是长高了,也端庄了不少。”站在陶老太太身边的程氏趁机说道,“将来嫁到谁家,便是谁家的福分了。涵姐这么优秀,以后必能许给一个人上人……不知,嫂嫂对涵姐的婚嫁对象可有数?”
“我心中有数。”提起这个,谢氏付之一笑,“此次回娘家,我与母亲也谈过了。嫁谁都好,总之不能让圆圆累着,被打骂。那夫君定要选好好待人的……”这话一出,她便有些滔滔不绝了。
程氏听着,也跟着点头,虽说娘家嫂嫂有些介意陶清涵在外的名声。但这孩子是真的好啊,她也真是喜欢。如果可以,她也一定会将外甥与侄女撮合到一起的。
谢氏未在陶清涵婚事上多嘴,讲着讲着她便又提起了谢老太太的病,“我母亲这病来的急,好好一个人说倒就倒下了……哎……”说着,她眼圈有些红了。
父亲去世后,谢老太太又是主内又要张罗与其他府衙的关系。日日辛劳,令她身子落下了病根。直到兄长成人,分担了许多,母亲才休息下来。
原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的享受天伦之乐,不想儿子在边疆出了意外,再也回不来了。
丧子之痛,令这位老人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但老人坚强,支撑着身子,重拾起掌家之责,培养孙子。
因丈夫,儿子相继死于战场。这次谢老太太是说什么也不让孙子碰兵器,上战场了。
虽然在所有人眼中,谢老太太身体硬朗,神采奕奕。但家人都知道,她那幅身体已经是风中残烛,坚持不了多久了。
“外祖母会好起来的,母亲别伤心。”陶清涵轻声安慰道,虽然她知道外祖母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此刻她还是要安慰母亲两句。
她对外祖母的印象一向不深,只记得她一向严肃冰冷的脸颊,还有她毫不吝啬的赏赐。
“嗯。”谢氏微笑着点头,心中却无奈的直叹气。
保龄侯府没了母亲的支撑,谢家唯一的男子汉能撑住吗?
谢氏不知道。
“对了,涵姐近日与京城有名的嬷嬷学习刺绣,现在都能绣出一手好花了吧?”程氏笑着看陶清涵。
程氏自然不知道陶清涵没去上课。
陶清涵微微一笑,脸颊泛起两个梨涡,看上去温婉贤淑。她轻轻颔首,“好花倒不至于,只是能绣出来了……”
“女红虽是女孩必须会的,但圆圆也莫要为此太伤神。”谢氏声音温柔,“别累坏了眼睛。”
“嗯。”陶清涵点头,“不累的。”她都是无聊时拿出来练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手艺也越发娴熟了。前世会绣的花样也渐渐回忆了起来。
屋内几人又谈起家长里短来,气氛一时间十分融洽。
陶老太太留了几人吃饭,等吃完,已经正午了。
阳光照耀,时而有鸟飞过,叽叽喳喳落在树枝不肯飞走。
走出陶老太太处时,已经下午。陶清涵被谢氏牵着,一步步下了台阶往招财苑走。
进了招财苑,她便看见元宝现在门口等自己。
元宝一向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此刻满脸写着着急,待见到陶清涵时,眉毛才舒展了一些。
出事了?陶清涵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