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烟看着她真心实意地向自己磕头,她磕头的动作不假,但她眼里隐藏的那一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仇恨,照样也被田盼烟看见了。
田有宏看到自己的女儿跑过去跪在田盼烟面前,刚开始他还一脸迷惑,但后来听到女儿的话之后,他恍然间明白过来。
他也想女儿一样跪着爬过来,跪倒在田有贵脚下,也像女儿乞求那样乞求:“二弟!二弟啊!你饶了大哥这一回吧!
大哥是鬼迷了心窍,才会想抢你的功劳。
你饶了大哥这一回,我保证今后不会再轻易打扰你的生活,再也不敢嫉妒你,不敢眼红你了。”
田有宏一边哭还一边拿袖子抹着眼泪鼻涕,那样子倒真像是委屈地大声哭出来。
不过他们哭得那么大声,倒好像他家才是冤枉的人一样。
田盼烟心中不爽,也不想原谅这种盗窃的小人。
并不是田盼烟心狠,实在是她是来自异世的魂魄,对于这个世界中加害自己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田有贵就不一样了,兄弟两个人就在陈婆子的膝下长大。
在很小的时候,在田有贵的记忆里,大哥还是让着他的,有吃的也能叫上他。
陈婆子对于这两个自己的儿子,从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能过得上好生活,陈婆子也是乐于看见的,从来也舍不得罚他们。
那是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甚至兄弟两个人去山里砍柴,打猎回来同家人一同分享的时候,一家几口人,吃着香甜的肉,不知道有多幸福。
看着眼前突然跪在自己脚下的哥哥,这些遥远的记忆突然间就像电视回放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这个是他的亲大哥啊,他怎么忍心看着大哥被游街示众、秋后处斩呢!
田有贵不忍心,他弯起身子,费劲抬起大哥的胳膊,想要把哥扶起来,但是不管他怎么费力,都没能扶起他哥。
田有宏要跪着威胁他。
“有贵,大哥知道你心疼大哥,你就同意了吧!
同意让皇上、让二皇子饶恕我们这一回吧,求求你了!
我这个做大哥的,就给你跪下磕头了,求求你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求求你看,在我们小时候还这么互相友好的份上,不要做到这种兄弟相残、骨肉分离的地步好不好?”
田有宏可谓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田若烟的话没能打动田盼烟,但是田有宏的话打动了田盼烟她爹。
“大哥,你不要这样,你先站起来,你做大哥的跪着小弟,我一个做小弟的,你让我于心何忍啊!”田有贵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大哥起来。
不过他内心还是不愿意接受大哥秋后处斩这样的处置的,而且这事还是因为自己而起,他会愧疚一生的!
他把哀求的眼光投向田盼烟,正好碰上田盼烟看着他的视线。
田有贵一边扶起田有宏,一边对女儿说:“盼儿,你大伯这是第一次犯错,幸好如今这错处也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不如......不如咱们饶了他吧?”
“爹,大伯是第一次犯错,但是这次犯错就想要了咱们的性命,你确定饶了他们?”
说什么没有受到影响都是假话,这件事情差点让自己一家人、差点让女儿背上了小偷的罪名,这还能叫没有什么影响吗?
田有贵想要给他大哥劝说,想替大哥开罪,都找不到措辞。
田盼烟看着心软的父亲,她知道或许他们从前的关系很好,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爹爹还在退缩!
不过若是这两个人游街示众、秋后处斩的话,她爹恐怕一生都在愧疚的阴影里了。
毕竟人已经老了,身边的人少一个就少了一个,奶奶死的时候,爹爹哭得数次昏厥过去了吗?
难道真要饶了这两人?
不过,等田盼烟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她突然间意识到提出这个建议的正是二皇子。
二皇子一开始就提出这么激进的建议,莫不是在以退为进?
他知道田若烟一定会向自己求情,知道田有宏一定会向爹爹求情,而他爹又是个心软的人,一定不会看着自己大哥被处死的。
此刻田盼烟都不得不佩服二皇子,才智真是惊人。
不过她明显高估二皇子了,这货这么做,明显就是愤怒使然。
但是若是不给他们一点严厉的惩罚,怎么甘心呢?
田盼烟看着脚下,田有宏和田若烟这两个人都在那里跪地求饶,到底是父女一脉,动作做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田盼烟看着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看着自己,包括皇上都看着自己,皇上明显是要看看她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怎么处理亲人之间的背叛?
如果太过仁慈,放了他们,那未免太过心慈手软了,此人不堪重用。
但是如果太过冷酷无情,真的像二皇子所说的一样,一丁点都不宽容他们,也不为他们着想,那这个人未免也太冷酷无情了,这样的人皇上怎么肯放心用?
田盼烟看着这两个求饶的人,恨二皇子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她心里生出一个恶趣味,既然都让她做主,那她就做主好了,她决定要给这两个人一个考验。
田盼烟站了起来,走田有宏和田若烟旁边,看着这两个磕头求饶的人,她蹲下来对他们说:“大伯堂姐,你们听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人一个机会。
你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现在你们就决斗吧,一炷香之内,谁赢了我就让谁活下来,否则,就像二皇子所说,游街示众、秋后处斩!”
田有宏听到田盼烟说的这话,他都没当一回事,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很听他爹的话。
不见眼下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她都已经退了一步吗?
再求求田有贵,田有贵再劝一劝他女儿,他一定会放了他们两个的!
不会出这种什么馊主意,说什么只能活一个。
要是只能活一个,自己肯定是想活的,那他的女儿怎么办呢?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平日里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这个小生命从小到大。
从咕咕坠地到蹒跚走路,到现在亭亭玉立,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让女儿死去。
他还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田有贵搀扶着,想要把他扶起来,但是他坚决不肯,他还在那里游说,还在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有贵,你也饶过哥的女儿吧!
他终究是你的侄女儿啊,你从小也看着他长大。
从那么小的一只,抱在手上,到开始学会走路,开始学会说话。
他叫你叔叔的时候你不高兴了,你也饶过他吧,你饶过我们两个人......”田有宏声声泣血。
但是突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好像打鸣的公鸡突然间被人掐住了脖子,没了声息一样。
他还有半句还没说完的话,已经来不及说了,疼痛席卷全身,他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心口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