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冲你发火做什么?你给爷起来!”胤禛很是不耐烦,但对着这个打小就服侍自己的奴才也不好发火。
苏培盛见到自家爷没有要冲着自己发火的意思,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告了罪就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
胤禛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了许久,对着李茂才那张略微丰满的一张脸,一字一句,道:“那人,你好好伺候着,有些东西有些事儿,外头的那些人大可不必知道。”
潜台词:那人,咔,你弄死吧,记住别让人知道。要是被爷知道这消息走漏了,你可就死定了。
李茂才磕了个响头,也不多说什么废话,转身就向屏风后面走去,不多时就和一个小太监扶着那人出来,出了书房。
苏培盛见他们出了书房,急忙关了书房的门窗,内外查看了一番,轻声道:
“爷。”
“那些人都走了?”虽说这话带着些疑问,但内里的肯定确是十分的明显。
“走了。”
此时的胤禛神情松懈下来,一饮而尽手边早已凉透的茶水。
“去,给爷请江太医来。再传个消息出去,说爷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这些天不宜见客。”似乎是为了配合这情况,胤禛还轻轻咳嗽了几声。
这苏培盛也是个鬼精鬼精的:“哎呦,这茶水都凉了,爷怎么还不听劝非要喝呢。爷这几日身子本就不好,再喝了这凉透的茶水,岂不是病上加病,身子更不好了?”
胤禛给了苏培盛一个鼓励的眼神。这奴才可以啊,啧啧,演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如果自己不知情的话,怕也会被他给骗了去。胤禛从书案的暗盒里取出一丸药来,就着一杯冷茶,吃了下去。
“爷无碍,你下去吧......咳咳咳——咳咳——”
“小六子,你过来。”苏培盛唤来守门的小太监,“去,你拿着这腰牌去太医院请江太医来。”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爷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染了风寒,不能让外,人,打,扰。”
最后几个字,苏培盛加重了语气,就盼着这个拎不清的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六子也是个有心思的,当下就换上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出了阿哥所寻太医去了。
不多时,这整个紫禁城便传遍了四阿哥感染风寒,卧床不起的消息。
“老四感染了风寒?”康熙放下手中等待批阅的折子,问道:“可请了太医?”
“皇上,阿哥所那边已经让人去请江太医了。”梁久功躬身回道,“听说四阿哥此番病得连床榻都下不来。”
老四病得这么重?康熙心存疑窦。这老四平日里看得颇为健壮,以前也少有生病的,为何如今不仅病了,而且还这么重?莫不是那起子奴才见表妹去了,没人照顾老四,就开始糟蹋起他来了?
康熙这般想也不是没有根据的。顺治在位时期,董鄂妃极为受宠,阖宫上下都捧着董鄂妃。与董鄂妃几乎与皇后比肩的吃穿用度相比,其他妃子没有皇帝的宠爱,过得是十分艰难,稍微有些权利的太监宫女都对那些妃子的贴身宫女喝五吆六的,即使是生了康熙的佟妃也不例外。身为皇子,年幼的康熙吃尽了苦头,若非有孝庄太后的庇佑,他能否平安长大都是个难题。
康熙想着自己年少时过得日子,再比照自己的四儿子,心里那点儿为数不多的父爱被激发了出来。
“梁九功,你去朕的库房里找对玉如意出来,亲自送去老四那里。看看老四如何了。也让太医好好诊治。”
“对了,如今这内务府是谁在管着?”老四一病就病得这么重,定是内务府那些人在作怪,回头得好好清理一番。
“回禀皇上,内务府的大小事宜如今是凌普在掌管。皇上,可要奴才去查查?”
凌普?凌普这人是保成奶娘的儿子,他做这差事也是保成举荐的,但保成与老四的关系极好,按道理来说也不该如此才对。
康熙想起前几日暗卫递上来的消息,脸色一沉。他将手里的折子扔到书案上,冷笑着:
“这一个个的,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梁九功,从朕的库房里在拿个玉扳指,与那玉如意一起送到老四那里。”
“是。”梁九功拿着钥匙去了库房领了东西。
等梁九功从阿哥所出来回到乾清宫时,便有个机灵点儿的小太监凑了上来,说:“梁爷爷,太子殿下在里头呢。不知为何,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这怕是又砸了不少东西哩!”
梁九功听了这话,心下里就知道是毓庆宫的那档子事儿。当下里他也不立即进去,接过一小太监手里的托盘,端着茶水进了乾清宫。
素日里威严整洁的乾清宫此时是一片狼藉。各种花瓶、茶盏砸了一地,满宫里都是茶水渍、碎碴子。胤礽跪在大殿中央,额头上、脸上都是血痕,一看便是被康熙拿茶盏子砸出来的,往日里穿戴齐整,气势逼人的太子爷此时满目悲伤与悔意,然而凄凉与后悔之后确是怨恨。
梁九功面不改色,端着茶水呈给了康熙:“皇上,东西都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