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不知道自己的火气从何而来,以至于愤愤然从千秋阁出来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步辇走出几十米,齐珩便又喊了停。
“陛下?”
“回千秋阁吧。”
“是……”徐朗看了看齐帝,只能无奈地控制卫队调转方向。
温瑜才送走了霓姬,才将茶具收拾好,没成想这齐珩又站在门口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腔调,倒好似朕常往你这跑是碍着你事了。”
“可不呢?”温瑜嘴上同他开玩笑,身子还是让了让放齐珩走了进来。
“朕方才被你气晕了头,有重要的事情忘记同你说了。”
“哪里是被我气晕了头,你分明是自己气着自己呢!”
“温瑜你这伶牙俐齿的,真令人头疼。”齐珩顺势坐下来,装模做样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同你绕弯子了,是个好消息。”齐珩把怀里揣着的密信团了个球扔给温瑜,被温瑜随手轻巧地接住。
呼延良被册立了太子,呼延朗自戕,九公主死在了安庆殿。
短短三句话,温瑜看完,皱着眉头连叹了好几口气。
“怎么,不开心?”
“太子之上可就是呼延国君了,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如若五日之后霓姬事成,齐裕当真被人赃俱获,勾连呼延祸乱南齐的名号扣到他头上,你就会要他的命吗?”
齐珩沉默了。
不会。
齐珩想除掉这个横在他面前的心腹大患。齐裕主战,齐珩主和,两人终有一争。可,齐珩大概也不想要他的命。
亲手杀了自己的叔父么?齐珩最在意自己仁君的形象,又怎会下此狠手。
“你不会杀齐裕,呼延良也同样不希望他的亲生弟弟死。”
“温瑜。做呼延良的女人累吗?”
“嗯?我记着你好似问过我一回?”
“是么?朕不记得了。”
“是吧。不过没准儿这回我的回答又有不同了呢?”温瑜的微笑浅浅的,挂在眉梢眼角,“做呼延良的女人,大概比在这南齐后宫要容易些。”
“为何?”
“就算是你最宠爱的张贵妃,也不过十日才能见着你一面。花都枯了好几支了,才等到赏花的人,多难熬。”
“呼延规矩比南齐少些,你能自在些。”
齐珩这就又要走了。
“怎么,你就为了来告诉给我看个信调戏?”
“朕还有政事,哪里有你画画漆罐子的好命?”
“那,事成之后我请你来千秋阁喝庆功酒?”
“好。”
齐珩迈出了千秋阁。步辇动起来前,他回了头,正看见夕阳间温瑜临窗站着正聚精会神地修炼着她的花花草草。
夕阳与美人,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饰,就已经是一幅完美的画了。
“花的使命究竟是开花,还是等赏花的人?”
“卑职愚昧,不知陛下所指。”虽然徐朗知道陛下并不在意自己的答案。
齐珩在步辇上闭上了眼睛,身子随着颠簸轻微摇摇晃晃着。
“花开本与赏花人无关,只是恰逢花期的那个人,才是赏花之人。”
大概春天也要分个机缘巧合,可惜后人再赏花时,花已经过了花期。花与赏花人都没有错,只是花顾着开花,而旅人顾着赶路。
齐珩睁开眼睛,看着前方又直又长的青砖石路,看着漫无尽头的错落宫殿。
“派些放心的人护着些霓姬,如果皇叔有察觉就将人及时撤出来,留个定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