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前线战事胶着,后方吕氏宗族内部果然便有异动。
宗族内的长老们,本来就反对内部出兵。面对前线战局,便以此纷纷上书吕伯琚,请求调回伏念。这样的结果,早在曾经伏念的计算之中。吕伯琚既然答应了伏念,试问又怎么能够选择背弃前言呢?
他以此深思,便自谋得一计。次日便在朝会中设置了一支巨大的铜鼎,鼎内摆满赤红般的炭火。对于宗族内长老联名在数日内共同上谏的数百封书简,全都丢到铜鼎的炭火中付之一炬。
宗族内的长老们因此震慑,不敢再有谏言。
消息由此传开,便既送达前线伏念处。伏念闻听吕伯琚再度力排众议,心中对吕伯琚既有感念也有敬服。霍林身为吕伯琚的心腹,此番也随君出征。但见形势如此,便自来见伏念共同商议。
“首领身在后方,帮助大长老解决了宗族内老臣们的非议之词。但前线战事若是继续胶着下去,只怕宗族内部还会有借机会诽谤大长老的存在。大长老虽然不能力求速胜,但也要打出些风采让宗族内部的那些人就此闭嘴的啊。”
霍林心中担忧,故而便有这般谏言。对于他的心意,伏念当然了解。他微然一笑,不禁轻轻点了点头。
“霍将军无需过分担忧,此番我取坚守之势,就是为了与敌人速战啊。”
“坚守为了速战?!?”霍林闻言,不觉露出疑惑般的目光:“自古论战,速决自有征战之法。只是固守,岂能击破敌人?”
闻听霍林所问,伏念浅然一笑。
“霍将军无需多问,我料十天之内必然战局会有改变的。将军权且静候佳音,若届时仍旧不变,将军再来向我问罪不迟。”
霍林闻言惊疑,便自退下。
却说前线战事胶着,三万大军与伏念僵持不下。敌军后方,却在此时传出流言。那便是共伐伏念的五路士族人马,并没有和伏念真正开战的意思。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已经开始利用作战的契机,开始向伏念做出让步和妥协了。
这样的流言已经传开,却是惊动了陈余和周象二人的。
两人闻讯,心中震怒。便自密会一处,彼此商议对策。
“前线战事胶着,伏念只守不攻。他招募的新兵,并没有加强过什么训练的,但却能保证筑建的壁垒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因此不失。更兼他这个人不过是靠着王族血统吃老本的纨绔子弟,我就不相信他有什么莫大的能为。”
“嗯,将军的意思是,军中如今的流言并非无稽之谈的吗?”
“哼哼,反正我是觉得无风不起浪的。”
面对周象的询问,陈余则是一脸阴沉般的冷笑。
周象勇而无谋,沉吟多时,也不禁蹙眉满脸阴翳。
“将军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但是我们如今确实没有证据,试问又岂能轻易便下裁处和结论呢?”
“嗯,证据虽然没有,但我们却可以自己去找的。”
“如何去找?!?”
周象微蹙眉头,不禁疑惑询问。陈余一声浅笑,便自回应。
“如今前先吃紧,伏念不能立克。我二人何必借此机会,以劳军为名赶往前线去见那五路士族反王。他们如果并没有反意,谣言便可不攻自破。若是当真左右摇摆不定,我兄弟二人则顺势夺了他们的兵权,也免得日后反被他们残害了。”
“嗯,如此甚好。这般行事,倒是万全之计啊。”
面对陈余的谋划,周象表示了认同。
谋划既定,二人第二天便自展开行动。按照陈余说的,此番以劳军为名率领军马赶往前线。消息一经传出,伏念便有知晓。他面露笑颜,欣然欢喜。
“二贼果然前来,我等得便是他们的。”
霍林闻言,心中不解。
“大长老的计谋,我也听说了一二。那敌军后方不利的流言,怕是您遣人散布出去的吧。此计虽妙,却未必奏效。此番二贼虽然到来,却听说不过只是来前线劳军的。”
“劳军?!?劳军用带那么多的人马在身边的吗?”
“嗯,那大长老的意思是……”
“劳军是假,此二贼前来一探虚实倒是真的。他们带领了那么多的人,根本就是心中猜忌所致。若是无事也便罢了,若是真有便想着顺势夺下前线与我们对垒的五路反王的兵权,以此想要永绝后患的啊。”
闻听伏念所言,霍林顿悟。
“大长老之言,的确是道理所在。但这二贼也是不傻的,就算他们想要永绝后患,也至少要有动手的理由才对啊。流言毕竟只是流言,实际五路反王并没有和我们串通一气。二贼若来前线找不到什么罪证,大长老岂不要空自忙活了吗?”
闻听霍林的担忧,伏念不禁一声浅笑。
“我自设计,岂能落得空忙一场?罪证没有,我便给他们二人一些罪证,试问又有何难呢?”
“哦?却不知大长老到底如何行事?”
面对霍林的好奇询问,伏念则只是笑而不答。
放下他们如何筹谋不说,单说陈余与周象依照彼此之间的计划以假意劳军为名兴兵前来前线战场一探虚实。两人各引重兵而来,足近五万余众。军马浩浩荡荡,直取谌汤战场。
沿途二、三十里,多遇逃荒难民。难民为避战乱而走,本不是件奇特的事情。然而陈余眼尖,竟从这成群的难民之中发现了士族军士相同的服饰。他心中惊疑,便使人擒得其中几个前来问话。
询问之下,果然有所截获。
正如他分析的那样,这些人只是乔装改扮成为难民的模样,实则竟然是前线士族联军战场的逃兵。
陈余震怒,便要斩杀逃亡士卒。士卒由此慌乱,急忙叩首告饶。陈余目光如炬,态度更是冷若冰霜。
“你们身为前线士卒,不思杀敌进取,却要假装难民逃走保命。我今天若是不杀你们,试问又岂能严正军法的?”
逃兵闻言,急忙再度叩首。
“非是我们想要当逃兵,实在是不得不走了。前线我们士族的首领藩王们,很多都已经答应了吕氏宗族大长老伏念的诏安。我们如果不逃走,早晚都要成为他人的军兵了。我们家里的老母妻儿还在后方,试问又岂能刀兵相向的自己人去打自己人呢?”
闻听逃兵所言,陈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周象就在旁边,愤然而起之余也一把薅起了其中的一个逃兵的脖领子。
这正是“心中狐疑本猜忌,便有真言送前来”。预知骗术奏效与否,陈、周二将又当行事几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