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情忍不住微微闭了下眼,睁开后抬头便见一片金红的太阳正悬在他的头顶,炙热的光烘在他脸上。
他又低头望去,只见脚下是一片银白的月亮,幽冷的白月光一点一点渗透到他全身。太史情感觉浑身的力量正在不断涌入身下的高台中,整个人瞬间便虚弱了许多。
与此相反,魔帝身下的高台却是灵力浑厚,他端坐其中,神情闲逸,竟似突然年轻了几分。
魔帝端坐高台上,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和脚下的月亮,似是陷入了深思,半晌才感叹了一声,道:“我终究是老了啊。可是谁又服老呢?我们修道之人最终追求的不就是与天同寿,不朽于这世间吗?可惜,这世上最厉害的神魔也终究有老去、坐化的一日,我……不服啊……”
他眼中神光忽然变得冷厉,怒声道:“本尊是魔帝,生而百年为大魔,是同辈魔修当中的第一人。本尊与世间绝顶的十余神魔共同创造了天道时代,想当年叱咤风云、名震三界,谁敢不从?”
“可是有一日……我头上竟然生出了白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魔帝叹息着望了一眼太史情,突然笑了,道:“我竟没发觉……你小小年纪,这满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太史情哼了一声,淡淡道:“为了心爱的女子,练功急于求成,以至于走火入魔,差点丢了命。不过我命大,只留下了这一头白发。”
“呵,你这小子,竟还是个情种。什么样的女娃娃,能让你这般痴心?”魔帝竟似真的好奇一般,笑着问道。
太史情面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道:“你有个外甥叫南宫雪容吧?当年仙魔大战后,他逼迫仙帝将亲封的帝珍公主嫁给他,这件事你可知晓?”
魔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事我听小白提起过,只是我一直闭关,还没来得及见一见小雪和他的王妃。你此话是何意……”
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太史情脸色虽虚弱,眼神却极冷锐,哈哈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巧。南宫雪容强娶的王妃正是我心爱的女子,所以我把她抢了回来。还顺便宰了你那外甥。”
魔帝眉间狠狠一跳,面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他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小雪他……怎么了?”
南宫雪容是他幼妹留下的唯一血脉,自幼孤苦,他看得比自己亲生儿女还重,乍闻此讯,自然惊骇不已。
太史情眼中划过一抹快意,大笑道:“死了!南宫雪容被我亲手杀了!听清楚没?魔帝陛下……”
“你!你这小子,该死!”魔帝怒吼一声。
太史情只觉浑身力量被抽取得更快,整个人瘫坐在高台上,口中却仍狠笑道:“怎么?心里难受吗?魔帝,你未免难受得太早了!我还会杀了你的儿子、女儿,你所有的族人,将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尽数奉还!你给我等着!可别死得太早了……哈哈。”
魔帝面上神色疾速变幻,怒声道:“臭小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和你祖父一样是个贱骨头!当年若是他肯把太阳、月亮借我祭炼,我也没必要苦心筹谋,灭掉太史一族。还等了一百多万年,才拿到了太阳、月亮。这些年,这么多年全都白白浪费了!”
太史情闻言一怔,忽地大笑起来,狠狠道:“魔帝,你以为这回你就稳操胜券了吗?就算再过一百万年,你也没法如愿以偿。到时候你早就死了、烂了,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眼角竟流出了泪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太史族满门被灭,原来是因为太阳和月亮。可当初太史族长将日月轮一分为二,化出太阳和月亮,是为了天下苍生能够活在光明之下啊。
这般苦心便落了个满门被灭的下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太史情伸手抹去了满脸的泪,心中悲愤不已。
魔帝见状怒恨不已,却因阵法未成,无法离开高台,只能狠狠一拳砸在高台上。
阴冷地笑道:“太史情,本尊原打算将你和太阳、月亮一起炼化入体,但现下本尊改主意了,我要留你一口气,让你看着我一个一个杀死你身边最亲最爱之人!尤其是那个你深爱的女子。本尊要让你比死痛苦百倍、千倍!”
“你敢!老东西!”太史情怒瞪魔帝一眼,气势分毫不弱。
魔帝拢着袖,望了一眼身下已完成一半的日月祭炼太极阵法,冷冷笑道:“你骂吧。本尊不与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快了,很快我就能炼化日月,与天同寿。这世上,只有我,是永远不朽不老的,哈哈哈……”
太史情只拿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睛盯着他,浑身虚弱到了极点。然而无人知晓,在他灵海当中,太极八卦盘正飞速旋转着,太阳太阴之力无声无息地通过高台涌入他的体内,化作源源不断的精纯灵力……
两人沉默了好半晌。
太史情有气无力地开口道:“老东西,你还没说完呢,当年还有一个家族参与了你们的阴谋,到底是谁?”
“你想知道?”魔帝面带笑意,悠闲地道。
“废话!”太史情冷冷答道:“死也要死个明白。事已至此,你没必要为他遮掩吧?”
魔帝冷哼一声道:“他倒是藏得够深。也对……他一向心计深沉,极擅伪装。三界多少人都被他的假面骗了啊。”
“所以,到底是谁?你快说啊!”太史情有些急躁地道。
“哈哈,本尊偏不告诉你。不过不是要帮他遮掩,只是……很期待他露出真面目时,你会是什么表情……哈哈,一定很有趣。”魔帝一脸深沉笑意。
“艹。老东西,我若是不死,一定变着法子折磨死你!”太史情怒骂了一声道。
此时,宫室的石门突然被推开,巫马白帝大步走了进来,闻言大怒道:“太史情!!还敢口出狂言,你的死期到了!今日我要亲手杀了你,以祭容弟英灵!”
太史情嘿嘿冷笑不止。
巫马白帝掀袍跪在地上,对魔帝恭敬行了大礼,开口道:“父皇,儿臣来了,您没事吧?”
魔帝见状忙抬了下手,道:“起来吧,小白。”
顿了下,他又问道:“方才听你所言……小雪他真的……”
巫马白帝顿时红了眼睛,跪地不起道:“父皇!是儿臣没用。容弟……容弟他才会被人所害。儿臣发过誓,一定要杀了太史情,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