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文涛跑来按摩肩颈,徐彬的手刚搭上他的肩,还没用力,他就吱呀一通乱叫,徐彬笑道:“别叫了,她在三楼休息,听不见的。”
“你说,”文涛苦恼地说,“哥们儿真没戏?”
“她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没数呀?”
文涛不死心地说:“有的人慢热,得慢工出细活。”
“你这个慢工估计够呛,”徐彬摇头说:“我几次叫她去听我们练歌,她明明想去听的,但最后都拒绝了,她这应该是在躲你吧?”
文涛想到另一种可能,“她身边有没有其他可疑的追求者?”
“没见着有其他人来找她呀,她整天高高兴兴的,比失恋前还开心些。”
文涛凭直觉断定,“开心些?这分明就是已经开始一段新感情的表现呀?她身边有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人吗?”
徐彬听他这么说,于是掰着手指头数:“之前隔壁有个刘信,跟她一样大,但两人肯定是好朋友的关系。现在来了个叶展,跟我一样大,这个家伙有些偏才,摄影技术没说的,我还打算让他给我们把《小小》拍成mtv保留呢。”
“他会不会追求小师妹?”
徐彬皱着眉头想了下说:“整天听他又是小依妹又是村姑的乱叫,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那家伙是个不着四六的,脑回路跟常人不同,依依应该不会喜欢他。”
文涛又想到秦百柯,“那秦记的老板呢?我看他的视频下面夸他帅的迷妹可不是十个二十个。”
徐彬挥挥手,“嗨,他是我们黄桷兰巷的吴彦祖,他心里有人,依依赶人家心中女神差远了。”
文涛趴着沉默半晌,“晚上去看电影吧。”
徐彬撇撇嘴,“她要知道有你,会拒绝的。”
“你试试吧,如果真的这样,我就另做打算了,哥们儿绝对是拿得起又放得下的人。”
“行啊,你能想开最好。”
文涛按摩、艾灸完,唐依依正好下来,文涛看见她立刻一脸笑意地叫她,让她给开个方子,他一定要把脚上的湿疹消下去。
唐依依于是给他号脉,开方,又请徐明堂把关。
文涛在她耳边说,没事,你开的药,我放心着呢。
把药抓好,文涛依依不舍地离开,跟着给徐彬发了一条微信:先别试了,我还放不下。
吃过晚饭,徐彬叫上唐依依,“走,你跟我去修一部手机,修好了你带回来,悄悄的给项巧婷,别让她爸看见。”
唐依依对着他眨眨眼,没搞明白这中间的关系,徐彬对她说:“是百哥让我去修的,让我悄悄给项巧婷,我这不是懒得回来嘛,等会儿修好了,你带回来给她就行。”
唐依依接过手机看了看,屏幕碎了几条口子,旁边还有划伤,“这是巧婷的手机,却让百哥帮她修,难道是百哥给她摔的?”
“谁知道,百哥没时间,让我帮忙跑一趟,我就跑一趟呗。”
唐依依跟他去手机一条街,修好手机,然后自己一个人回黄桷兰巷。
项胜利一家租住在巷子外的一个小区里,唐依依这才想起来,项巧婷的手机在自己手里,怎么通知她出来拿手机呢?贸然上人家家里去肯定不礼貌,她站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明天一早给她好些。
回到巷子,见到徐明洁坐在超市门口,便走过去打招呼,徐明洁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唐依依问徐明洁:“姑姑,黄桷兰巷拆迁,你以后还找地方开超市吗?”
“我也在想怎么办呢?还有一年就退休了,有了退休金,不干也行,这之前开那么多年超市,姑姑也有些积蓄,还有一套房子在出租,够我退休生活了。只是我实在是舍不得这里。你知道那棵黄桷兰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吗?”
唐依依摇摇头。
徐明洁的眼中全是回忆,“那是我爷爷在1945年种下的,我小的时候,那棵树只有现在的一半大,每年花开,武家五哥就在下面托着我爬上去摘花。当时巷子没有名字,大家都叫这一片一尺码头,是整个怡城交通最繁华的地方。你想啊,靠着那么大一条江,船运是有多发达啊。”
“原来,这下面以前是个码头。”
“不然你以为呢,码头上下苦力的工人特别多,大家都穷,吃不起太好的饭菜,最经济实惠的就是吃面条。然面就是这么来的,干拌的,每根面条上都裹了油,吃了管饱。”
“是谁最先做出来的然面呢?”
“据说是现在解放路上那家然面馆的老前辈最先做出来的,因为大受欢迎,所以就被人模仿,那时这一大片开面馆的挺多的,因为人流量大,家家生意都不差。解放后,这片不能只用一个名字吧,所以开始给每条巷子起名字,到这里时,正是春末黄桷兰盛开的时候,浓郁的花香,让这条巷子得了现在这个名字。后来城市改造,周围陆续拆迁,当年的一尺码头,如今就只剩下黄桷兰巷了。”
“难怪我第一次进到巷子的时候,觉得这里很旧,但却有种特别的韵味,处处都透着厚重感,原来是因为这里的确有那么久的历史了。”
“新城区到处是合理的规划,人们都愿意去环境更好的地方生活,这样老旧的巷子住着的确是不如新城区方便,中途虽然做过一些改进,但被拆迁是早晚的事啊。”徐明洁有些伤感地叹息着。
她摇摇头,“不想了,想也没用。今天秦记还那么多人吗?想去他家吃碗面去,晚饭还没吃呢,人年纪大了,不大容易感到饿。”
“我出去的时候,人还挺多,现在估计少了吧。”
“走吧,一起过去。”
徐明洁关了门,两人一起到秦记,果然人数已经是平时正常的量。
“百柯还不敢出来吗?”徐明洁笑道,她走到墙边仔细看了看秦百柯的相片,也不住口地赞道:“拍的真好,完全不像是在怡城拍的。”
转头看到二筒,“二筒的照相水平真不错,找个时间也给洁姨拍几张?”
说起照相二筒是很积极的,“行啊洁姨,你想拍啥样的?”
徐明洁指指外面,“就在黄桷兰巷拍吧,都快拆了,以后想看只能在照片里看了。”
二筒猛地拍下大腿,“对啊,洁姨这个想法好,我还真该把巷子拍下来。”
“到时候我穿个旗袍,怎么样?”徐明洁问二筒。
“……洁姨,你不会还想打把油纸伞吧?”
“你说的对,我还真有把油纸伞,去杭州旅游的时候买的。”
二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洁姨,那可不是我想要的风格,旗袍、油纸伞、老巷子,都快被拍烂了。”
“大家都这么拍的呀,多美呀,不然你想怎么拍呢?”徐明洁问他。
“那我得想想。”二筒皱着眉头说。
“看吧,我就说只能拍旗袍吧,总不能穿个露肩膀礼服裙,那不成了老妖精了?”
小谢过来听到,说:“洁姨穿旗袍一定好看,我也好想穿。”
二筒上下打量了下她,“别想了,最大号的也塞不下你。”
小谢嘀咕:“我就要找件加加加大号的穿着录视频。”说完噘着嘴进厨房去了。
徐明洁忍不住笑着摇头,她又问二筒,“你姐姐还在北京吗?”
“嗯。”二筒点头。
“她在北京干啥呢?已经结婚了吧?”
“在一家传媒公司做记录片导演,快结婚了。”
“哦,是吗?她男朋友是干啥的?娱乐圈的人可不大稳当啊。”
“是个大学老师,人还不错,有点书呆气。”
徐明洁由衷地赞道,“真不错,叶彤那孩子从小心就大,那么努力,跟别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现在看,果然是你们这些人里头,最有出息的。”
唐依依心里不由的一阵自卑伤感,难怪秦百柯一直以来对她念念不忘,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让人忘记呢?
徐明洁见唐依依神情恹恹的,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我今天不饿,姑姑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唐依依垂头丧气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抬手刚想推门,却停下来,转身悄悄走到栏杆边向下看了眼。
秦百柯裸着上半身在平台上做俯卧撑,一下一下,动作标准利落。做完,又翻身躺在瑜伽垫上做卷腹。
唐依依赶紧退后,退到昨天秦百柯抽烟的地方,她学他靠墙站了会儿,然后顺着墙壁坐了下去。
周围很安静,能听见秦百柯用嘴呼气的声音,她默默地摊开手掌,幻想着手中有一支烟,她伸出两根手指,仿佛真的夹着这支烟,送到嘴边深深吸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清新的空气在肺里转了一圈。
楼下传来秦百柯高抬腿原地快速跑的声音,唐依依就这样独自抽着“烟”,一口接一口地缓慢吸着,伴随着他的脚步声直到停止,然后将“烟”在地上摁灭,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刚想将“烟头”扔进去,却停了下来。
她突然转身,恶作剧般对着栏杆的方向做了一个弹射“烟头”的动作,想像着这个烟头经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翻滚着落到楼下平台,她满意地笑起来。
如果真的有个烟头从天而降,而且是从这里下去的,秦百柯会不会直接冲上来板着脸教训她一顿呢?是会教训她不该乱扔烟头还是教训她说女孩子别抽烟呢。也许真该做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让他注意到她。
她推门进屋,将秦百柯在楼下的动静关在了门外,还是老老实实学习会儿,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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