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天,徐明洁依旧来医馆收钱,唐依依经过几天的操作,抓药速度越来越快。
抓完药她根据药方反推病人的病情,过后向徐明堂求证,果然跟她推测的一样,她渐渐乐此不疲,越来越开心。
去给秦母针灸的同时,还给范老板的妻子用针灸去湿减肥,范妻送她好几盆植物搬回来放在医馆里,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徐明洁后来跟她说,温迪怨她没把秦百柯的情况说清楚就在中间介绍,现在连带着她朋友都不理她了,“唉,真是好心办坏事。”这个事情极大地打击了徐明洁的做媒热情。
“那天项巧婷一定在超市里偷听了我们的对话,晚上才专门过去搞破坏的,你猜那孩子怎么就那么讨厌百柯呢?”
“不知道,百哥又没有跟她抢爸爸的爱。”
“我后来拉着她慢慢问了,她才说原来是百柯不肯告诉她爸爸制做辣椒油的秘制配方是什么,她因此才恨上百柯的。”
“秘制配方?秘不外传的配方?原来百哥的爸爸不知道配方呀,可是他家的然面跟秦记一样的味道呀?”
“项胜利每次做辣椒油的时候都去百柯那里买,拿回来的配料都是打成粉末的。”
“项叔在当女婿那些年都没能知道了?”唐依依奇怪地问。
“口口相传,一个传一个,百柯的外公告诉了百柯的妈妈,他妈妈又只告诉了儿子。”
“但是百哥怎么就真的收项叔的钱呢?那是他爸爸,不管怎样,都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
“这里面只怕是有内情的,以我对项胜利的了解,他性格特别善良,当初对百柯妈妈早就忍无可忍了,但因为百柯外公对他的知遇之恩,他一直忍着,直到百柯外公去世才离开。
“他就是那种人,走了也还一直记挂着百柯的成长。现在百柯妈妈病了,住院,请护理都要钱,他也许是想尽点力,但自己现在一个家,他也不能太明目张胆的给钱,买配方正好是个借口,现在的老婆也不会说啥了。
“他们是父子,百柯从小跟父亲的感情就特别好,现在也一定是心意相通的。”徐明洁猜测道。
“原来百哥有这么个好爸爸,百哥也是个很善良的人。”
“是呀,项胜利可是很爱这个儿子的,不然干嘛非要回黄桷兰巷开面馆。”
“他就是为了能常常见到儿子?”
“应该不完全是,百柯三年前退伍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不着觉,所以他干脆把面馆开在了晚上,反正也睡不着。项胜利知道之后才回来的,秦记的面是百柯外公的心血,他是不想秦记败在百柯手里,他回来之后,用了然面王这个招牌,百柯就把秦记主打了蹄花面,这父子俩真正是有默契的。”
“姑姑看人真是入木三分呀!”
“姑姑当年读书不行,是指理科不行,文科还是非常好的,看人看事最是利害。”徐明洁得意地说。
“呵呵。”唐依依讪笑了下。
徐明洁敏感地看她一眼:“干嘛这样笑?你是想说温迪我就没看准,把她介绍给百柯了,对吧?”
“……”
“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温迪,我总听她姨妈说起她,我跟她说过百柯还有个妈妈,只是没说他妈妈偏瘫的事,这个事百柯处理的很好,又请了护理。两人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让她亲自动手侍候,想着他俩要真有缘分,以后会知道的。但你知道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火?”
“为什么呀?”唐依依完全没看出来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因为人家百柯没看上她。”
“百哥话都没跟她说一句,她怎么就知道呢?”
“嘿嘿,她31岁了,相过多少亲?见过多少人?她能看不出来?以前都是她看不上别人,这次倒好,她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她都点头了,你一个面店老板反而看不上她,她怎么会不气?”
“嗯,姑姑说的对,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看上她的。不过得先跟她说香水要少喷点儿。”
“可不是,”徐明洁撇撇嘴,“她在这儿坐了没多久,那香味儿足足散了一天才散完。”
唐依依忍不住笑了,“那香水可不便宜。”
上午,徐彬采购的药材他人还没到,货已经快递到了,左成江拆开一一看过,点点头,“质量不错。”
唐依依拿起一支太子参,“左师,这个脏兮兮的,跟精品盒里的差远了,也是好货?”
左成江笑笑,“真正的太子参就是这样的,想白还不容易,用硫黄熏熏就白了,徐彬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下午徐彬回到医馆,跟左成江把药材全部分类入库,忙了一下午,总算清理完毕。
晚饭时,他跟徐明堂说谈好了两个长期供货商,他专门去他们的库房看过,规模虽不大,但好在药材的质量不错。
黄教授说的那个用草药的老人,现在大多时候在家呆着,他没有行医执照,有慕名而去的他会用草药给人医治,但现在有些药材的商用价值被人知道了,结果乱采乱挖,已经有好些草药找不到,绝种了。
他孙子现在跟他学认草药,他挺高兴,觉得后继有人了。
徐明堂听了挺感叹,草药是民间最接地气的,最随手可得的药材,可惜会的人越来越少了。
徐彬却乐观地说:“喜欢的需要的人自然会去学,放心吧,只要能赚钱,轻易绝不了。”
晚上离开的时候,又是大雨滂沱,唐依依撑着伞送他,他上车后,摇下车窗,“依依,你的学习方法真牛,这趟把书带出去正经看了不少,比以前看一个月还有效。得,你就是我师姐,就这么定了。”
唐依依无语地望着他,小小这样心脏不好的女生就是需要这个好脾气的男生相配。
雨越下越大,隐隐的还有雷声传来,这是今年第一次听见雷声,唐依依缩在房间埋头学习,这几天她没开方,所以她就倒着来,根据徐明堂的方子倒推出病症,然后与写在方子前面的病症对照,几乎每份方子都有意外的收获。
弄完又是10点过,肚子照旧是饿的慌,可是外面狂风暴雨的,眼看着打雷闪电就要来了,她从小就怕打雷,每次都是躲在奶奶怀里,后来就是躲在被子里把脑袋捂住。
今晚打死她也不敢出门。
她拿出秦百柯当初给她买的零食口袋,满满一口袋的东西,已经被她吃的只剩一袋话梅,拆开包装袋,拿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越吃越饿。
她拿过手机,开始刷朋友圈,偏偏有那么些拉愁恨的人在晒烧烤。她肚子咕咕地叫成一团,点开刘信的微信,发了个饿扁了的图片去。
刘信很快回她:下来吃。
她说:打雷,好怕。
刘信:打雷,外卖也停了。
她说:雨那么大还有人来?
刘信:饿猫一两只。
她说:碎觉,碎着就不饿了。
她点开面王之王的链接进去投了票,秦记已经上升到15名,赛程过半了,还要再加油才行。
怕闪电,她也不敢洗澡,万一触电怎么办?
她把自己整个缩进被子里,越想越觉得伤心,自己在这个城市只有孤身一人,这种时候连个打电话哭诉的人都没有。
又想到汪宇峰肯定和学妹在卿卿我我,顿时止不住地流出泪,哭出声来。
正哭得伤心,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她觉得应该是幻觉,但还是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果然有人敲门,大概是师傅,她想。
擦了擦泪,过去开开门,一下愣住,秦百柯在门口穿着雨衣,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外卖到!”他说。
秦百柯进屋,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她,“赶紧吃,别坨了。”她接过打开盖子,是然面,欢喜得又流出泪来,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秦百柯脱下雨衣,反过来卷成一团放在门边,站起身来沿着屋子边沿抬头仔细看起来。
唐依依问:“你看什么?”
“没漏雨。”
“这屋子看着比想像的质量好。”
“桔杆压制的建材,申请了专利的。”
“你也知道?”
“我战友的朋友在卖,我给小彬介绍的。”
“真利害。”唐依依捧着饭盒坐凳子上津津有味地吃她的面。
“我进来之前你在哭?”秦百柯坐她旁边的凳子上歪头看着她。
唐依依心虚地看他一眼,埋头吃面,没吭声。突然一个大大的闪电闪过,她立刻惊恐地闭紧双眼缩紧身体等着接下来的惊雷。
在雷声响起的瞬间,秦百柯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的手掌很大,很暧,很有力,几乎将她整个头包在了手掌里。
她抬头呆看住他,他的表情淡淡的,似乎这样做于他而言再正常不过。雷声被他捂在了外面,只有一声闷响,曾经以为会对她造成的恐吓就这样一闪而过。
秦百柯放下手掌,“原来,你真的害怕打雷。傻掉了,还不快吃。”唐依依眨眨眼,回过神来,接着吃面,却再也尝不出味道,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秦百柯给她倒了杯水,“外卖的然面没有汤,你喝点水。”
唐依依也不敢看他,接过杯子一口气咕嘟咕嘟喝光。两口吃完面,许是咽得太急,结果开始打嗝儿。
秦百柯又给她倒杯水,“慢慢咽下去。”她一边打嗝儿,一边慢慢咽水,这个方法她知道,但她只要一紧张就打嗝,无一例外,且咽多少水都没用。
“我来之前你到底在哭什么?”秦百柯接着问。
“我……嗝……百哥,你……嗝……别问了……”
“以后你有难处找不到人说,就跟我说,我帮你。”
唐依依看着秦百柯真诚的脸,迟疑了下,“嗝……百哥,你以后,嗝……打雷,就来陪我,嗝……行吗?”
秦百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实在是想不通打雷算什么难事,但是看着唐依依期待的眼神,他最终点点头,“行,这种天气店里也没什么生意。”
新的一轮雷电来袭,唐依依跳到床上盘腿坐下,拿凉被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住,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像个打坐的僧人。
秦百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伸手隔着凉被捂住她的耳朵,她有些呆楞地望着她,一下一下地打着嗝。窗外暴雨肆虐,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轰鸣,仿佛一列火车呼啸着从屋顶上开过去。
在秦百柯忍着笑意的注视下,唐依依羞涩地闭上眼,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打嗝不知不觉间停了,两人就这么对坐着,虽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但她却觉得空气中流淌着阵阵暖流,让她很是开心,连一向害怕的雷电都变成了交响曲。
密集的雷电渐渐停歇,雨也下的缓了,秦百柯收回手,将凉被从她头上拉下来,“为什么那么怕打雷?”
“很响,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后来有一次看电视,说一个人被闪电击中死掉了,就更害怕。”她声音越来越低,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可是有些恐惧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
他抬起手想揉揉她的发,说两句壮胆的话,手伸到一半却收了回来,“我内心也有恐惧的东西,也折磨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别怕,以后雷雨天我来陪你。”
“好。”她欣喜又期待。
“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我下去了。”说完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唐依依跳下床想起一个问题,“百哥,你是怎么进来的,师父他们一定已经睡了。”
“你出来送送我,看我怎么走的,就知道我怎么来的了。”
他走到门边拿起雨衣,也没展开来穿上,开门走出去。
唐依依跟他出去,就见他走到栏杆边,将雨衣扔下去,两手反抓着栏杆,一只脚在栏杆上轻轻一蹬,在空中将身子一扭,人已经在栏杆的外面了,他面向目瞪口呆的她翘起嘴角笑了下,“赶紧进去,别淋着了。”说完,手一松,整个人就跳了下去。
唐依依扑到栏杆边,他稳稳地屈膝落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站直身子,对她挥挥手,显意她进去,便弯腰捡起雨衣转身进了屋。
唐依依呆呆地看了看三米的层高,胃里这一碗然面真的如烈火般就这么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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