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人头从天而降,也吓得底下的鬼子和警察们纷纷地闪躲,掉下来后再黄土地面上蹦了几蹦,弹了几弹,滴溜溜地滚到照壁墙墙根了。
好一会子,胆大的鬼子才过去用刺刀挑起来,举着拿到台阶那的军官们跟前,血呼拉几的,又沾满了黄土,也看不清啥模样了,宪兵队长让去找水冲洗下。
这当口呢,云里飞顺着旗杆子出溜下来了,一下来,一屁股坐在那就起不来了,身上软了,吓得!
还有一颗没够下来呢,鬼子就逼着他再上第二个旗杆子,这伙计说啥也不上了!翻译官吓唬了两次,说啥也不上了!鬼子急眼了,战刀都抽出来了!
也是云里飞命不该绝,平日里待人不错,收的徒弟们也都当自己孩子看,虽说授艺传功打骂不离手的,那哪是严师,不学艺的时候,对待他们好着呢。
这不徒弟就来报恩了,最大的叫个筋斗云的徒弟这就站出来了,说是替师傅走一趟,鬼子才不管是谁去呢,有人爬就成。
当下就放了云里飞,让他徒弟过来了。
和师傅是一身打扮,也是一样的布袋子,不过呢多了一个布兜子拴在腰后。
正当年轻力壮的年纪,比他师傅上的还利索呢!没到一袋烟的工夫就到杆顶上,骑坐在那,绑牢实了身子和腿脚,这才从后腰上解下来布兜子,一探身,先用这布兜子套出了人头,一拉兜口的细绳,扎紧了,用嘴叼住,才去解那横杆上的绳头。
这样一解开绳扣后,人头不至于一松开就掉下去。拿稳了布兜子,拴在腰后,这才稳当当地从旗杆子上下来了。
把布兜子递给了鬼子。赶忙架起师傅招呼着师娘,他们这帮子人和劫后余生一样的,分开人群就奔回家去了。
人头都摘下来了,鬼子宪兵队和驻军鬼子们,加上警察就把看热闹的老百姓驱散开,这下子,旗杆子上挂人头的事情呢可就满城的传开了!
这后下来的人头呢,没摔那一下,也没沾上土,眉眼看的就清。鬼子看着认不出来。可有人认出来了!
总督府这不管是驻军司令部在这。周边的几条街都被鬼子们强占了,驻进各种机关,其中和总督府挨着的就是日军在保定的特工总部,隶属于北平的茂川情报部的。
他们这个特工部专门是雇佣保定城里的汉奸和混子啥的。打探和监视特高科内定的可疑对象的行踪和言谈的。
今这总督府门口出事了,那的人也来看热闹,其中就有这特工组里负责中国人的头,也是中国人,叫个王怀庆,正式的汉奸身份是治安督办。
他一凑过去看人头,当时就倒吸一口冷气!认出来了!昨晚上还一个桌喝酒呢!谁啊!保定城区治安联防大队的大队长!
这治安联防大队可不归警察局管,而是直接归宪兵队管的,别看编制就几十个人。可这几十个人几乎全是保定和保定周边地区的大混混!每个人手下都有一帮子流氓地痞无赖啥的,加一块得有好几百!
昨晚上在总督府的西花厅,驻军司令部宴请天皇特使和华北方面军陪同来的高级将领,保定城里的所有军政机关的头头脑脑的都到了,可除了例如警察局长、治安军司令这样的高级中国人官员外。其他的汉奸们,都在偏房吃的席,连天皇特使的面都没见到。
想见天皇特使啊,那也不是是个汉奸想见就见的,级别不够,就猫偏房吃饭吧,这治安联防大队长就和治安督办坐一桌了。
在鬼子手底下当汉奸,本以为见见天皇特使,打打溜须拍拍马屁啥的,回去也能和手底下吹嘘一通呢,没想到连大宴会厅都进不去,一帮子被安排在偏房吃的饭。
也不知道是安排酒席的故意的还是忘记了,酒桌上居然没有酒!菜是凉的,这伙子汉奸平时也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满嘴流油的主,这冷饭冷菜的吃着,还没有酒,还不敢吆三喝四地骂厨子和跑堂的,谁敢啊,上菜的都是鬼子兵!
吃的憋气,心里不痛快,这大队长就小声地发了几句牢骚,和王督办说,找个借口撤吧,他请客去聚福班吃花酒去!
王督办不能走啊,他的上级,是鬼子总督办,还在里面陪着特使呢,领导没打招呼,部下就开溜了,以后还想不想混了!就和这大队长打了几句哈哈。
这大队长姓个霍,当年没投靠鬼子前,也是江湖上的人,人送外号“火神爷”说他脾气暴,一点就着。这小子越想越来气,干脆不吃了,一摔筷子,抬腿就走了。
没想到一晚上没见,人头挂旗杆子上了!这伙计好认,左脸上颧骨那生了颗黑痣,像个臭虫趴在那一样,所以王怀庆一眼就认出来了。
和自己的头一说,马上派人去霍队长家里一问,果然是一夜没有回家,这会呢,另外那颗人头也洗净了辨认出来了,是这霍队长手下的副大队长。
夜里保定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不管是巡逻的还是定岗的,记录啥的都查了,没有异常情况发生,王怀庆就准备这个案子由特工部暗地办,让警察局把人头拿走,按照正常手续走一遍,当大案子过程序。
没想到被一个人拦下了,此人不是别人,就是被我党接站的张大中认出来的那位,时任日军华北特务机关科长的裴级三,他的上级也是茂川大佐,按说呢,这王怀庆也是他的下属。
裴级三可是军统的老干将了,当年叛变前是带过抗日杀奸团的,刚才他就怀疑这事呢是军统特工做掉的这两个人,只不过只有人头,没有尸身不好判断。
上旗杆子摘人头的时候他没在场,听到外面有动静,他先去布置保卫两位天皇特使的事情去了,等都布置停当了,才出来看看情况。
一瞅见那人头里穿过去的绳子,这小子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可碍着人家地面上的人在呢,没马上发言,这一看人头要被送走了,才出声让留一下。
拿过来一看,尤其是第二颗被摘下来的人头,那解开的绳子还在嘴里呢,戴上手套,把这用碎旗子拧成的绳子一抽来,扒开死人嘴这么一看,这小子就明白了!
“这是抗日杀奸团做的案子,军统的人到了保定了!”冷冰冰地来了这么一句,周围的几个人,连鬼子带汉奸都算上,你看看我,我瞪着你的,都不言语了,心说看你这高手为啥说是军统做的!
裴级三这么一解释,大家就都明白了,抗日杀奸团有个特殊的手法,杀了人之后,必定割掉此人的舌头,如若悬挂人头呢,就用绳子从嘴里穿过去,用意呢就是让这人下了地狱后,没了舌头,嘴里和嗓子还被堵上了,告不了状,不能告状和申诉呢,就没法转世,所以呢呆在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这招固然恶毒,不过呢也是对汉奸和鬼子的仇恨使然,不是在军统里待过的,没和抗日杀奸团并肩战斗过的,一般都不知道这人头上的门道。
自从军统北平和天津站因为王、裴二人的叛变,大部分特工被日军抓获后,平津两地这两年抗日杀奸团基本销声匿迹了,除了零星的一些搜集情报的特工外,专门针对日军军官和高级汉奸的刺杀行动早就没有了。
没想到时隔两年多,竟然在保定又见到了这种带有诅咒性质的杀人手法了,裴级三当下就命令把所有保定城里的特务组织的负责人,还有警察局,治安军等的头目都叫来,开会!
那么这个裴级三这么确定杀人的是军统的外围组织抗日杀奸团,对了吗?对也不对!对的是,挂人头的确实是军统干的,可杀人的却不是军统,能把人头削的这么齐整的,手底下的有点功夫!
这漂亮活是咱杨棒子做下的!一剑一个,干净利落,人头被削来后,身子还挺了半天才倒下去的。
这话就得从大年初二的夜里说起了,我党的张专员他们不是在火车站接人呢吗,天皇特使不是来了保定了吗,被接进总督府洗尘呢吗,同一时间,聚福班那晚上的大戏《群英会》就开了锣了。
蒋干盗书和斩蔡张两折唱完了,演员们要休息下,这看戏的也上个厕所方便下,活动下身子啥的,杨棒子和红玉姑娘听着戏的,也把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十个驴肉火烧也进了肚,这胃口,惊的红玉直称奇!
酒席撤下去,红玉还要给杨棒子弄茶道呢,那大托盘一端上来,杨棒子就摇头,说算了吧,这喝的也太不过瘾了!一次一小口的,还没唾沫多呢!让换把大茶壶来,把茶叶子往里面一倒,沏上水,闷着,一会就用茶壶嘴对嘴地喝着过瘾。
红玉呢这一晚上光看新鲜了,也是头回见这说粗俗吧豪爽,说鄙陋吧又新奇的主,也就由着他尽性地来,自己弄自己的茶具,给杨棒子泡了一壶小种红茶,消消食。
这茶闷的差不多了,楼下戏台子幕布卷起来了,下半场这就要开锣了,杨棒子也把茶壶端起来,要猛灌一气子呢,一阵刺耳的聒噪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