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少当值的官员用过午膳便走了,留到晚膳时分的也不少。
竹月王兴致极高的带着诸位游园子,张隽跟在人群之中困得打哈欠,礼部尚书喝过醒酒汤后清醒了不少,与还红着鼻子的大理寺卿皮笑肉不笑的互掐,在场的各个官员赔笑。
这两位都是朝中硕果仅存的大龄活宝,张隽当时没将他们清出朝廷原因有二,一则是他忙着给景瑜穿小鞋,二则是这二位一个无甚建树却犹善拍须遛马、一个沉迷打马吊将自个儿的一身棱角磨得圆润,两人的站队姿势不一样,又是互相制衡,必要的时候还会一致对外,比如景瑜弹劾张隽的时候,这二位那忠君报国舍生忘死献狗腿的模样让张隽直磨牙。
“郭大人啊,听说前几天大理寺遭贼了,您的一枝花没丢吧?”礼部尚书不动声色的挤兑着大理寺卿。
关于这马吊牌中“文钱门”数最小的牌,这还是有个不得不说的老梗。
初进官场的郭大人还是个正直的好男儿,以敢于直谏闻名,无奈年轻的文帝油盐不进水火不侵,执意将一位宫外的女子纳入后宫,气得当时同样年轻的大理寺卿就这么想不开的撞了柱子,在家里称病了半个月出来时那女子肚子里都有货了,于是这郭大人便有些自暴自弃。
依着张隽的想法,这位郭大人当时心底里大抵是在想“啊,忠臣良谏君不听,我还是回家啃俸禄吧”之类的,于是日渐消沉起来,加上朝臣的挤兑,他便有些沉迷打马吊,成天在大理寺内关起门来拉着上司下属凑一桌便是一日,有天喝了点小酒,醉醺醺的抱着一个同袍的官靴口中嚷嚷着“看我一枝花”,同袍面色难看的将他一脚踢开,他又喃喃道:“噫,我的一枝花怎么没了?”
于是乎,郭大人被贬官了,这一贬便是多年,时至武帝即位时,才被景瑜提拔上来,而当时出言弹劾的那位同袍,好巧不巧的,正是这位礼部尚书。
是以张隽一听礼部尚书这话,便来了精神,连带着走在前边的景瑜都多看了他一眼,那张鳏夫脸上写满疑惑。
“哼。”
郭大人是个不善言辞的主儿,所以在官场上一直不上不下的,全凭了景瑜这位伯乐,才能爬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以礼部尚书弹劾他的旧仇在先,礼部尚书联合朝中官员针对景瑜在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郭大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礼部尚书好脸色看的。
都说礼部尚书小肚鸡肠,但郭大人这么给他冷脸他却没在意,口中的冷嘲热讽没断过。
游完园子,天已经开始擦黑,逸王府中明烛高烧,花间灯笼摆了一地,文武大臣依次坐开,与中午时分的瞎坐不同,张隽的座位排在最末尾。
一声鼓响,随即凤箫声动,衣着凉薄香艳的舞女踩着鼓点进场,光滑幼嫩的玉足上戴着一圈圈金铃,舞动之际,铃声和着乐曲,在鼓点之中竟是将柔美与阳刚合二为一,虽是衣衫单薄,雪肤于纱衣下隐隐流转,却叫人生不起几分淫邪之气。
张隽眯着眼往上座看去,太远了,灯光朦胧,他看得不甚清楚,竹月王坐在主位上边,他边上坐了个一身黑衣的女人,头上的锥帽遮住了面貌,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人是谁,能叫竹月王热脸贴冷屁股,张隽今日喝得有点多,夜风吹来,只觉得自个儿后脑勺一阵疼痛。
“你怎么还能喝呢?”
顾轻安酒量本也不差,中午时分为了让自己的劝酒不那么突兀,也学着张隽在桌面上轮了两轮,结果劝酒劝着劝着自个儿就醉过去了,在客舍睡了一下午,见到张隽面不改色的小口酌酒,心中不免升起敬佩之心。
张隽含笑道:“顾小公子要来一杯吗?”
他没有给竹月王准备礼物,景瑜见状,便拿了坛子错认水过来,他本以为这是景瑜陷害他的滥竽充数之举,不曾想竹月王方才当众打开,果酿清甜的香味自主位飘到他这里,因着一坛子实在太少,分到每桌,也就那么几两,是以他还有点舍不得一口喝完,此刻颇有几分肉疼的邀请顾轻安同饮。
“不了不了。”
顾轻安现在是闻酒色变,只挪了矮凳到张隽身边,要与他套近乎。
礼部尚书方才还在挤兑郭大人没儿子,此刻就见着自个儿家小儿子麻溜的跑没影了,顿时心中郁结。
那黑衣人没多做逗留,景瑞起身将他送出门,景瑜心思通明,听着昌黎王问这人是谁,笑而不语。
“七弟,你这般笑着我有点不安啊。”昌黎王瞧着景瑜面上的气色,侧过身子拉过景瑜的手,翻开他的左袖子,见着他左手腕上还绑着纱布,责怪道:“这伤口早该愈合了。”
不仅左手腕,景瑜的五个左手指上也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含笑收回手,道:“五哥放心,嘉之心中有数。”
“你心中有数便好,别跟自己过不去,还有,中午的事我与你六哥听到竹月王府的下人提及了,逝者已矣,你还是早些将国师葬了吧。”昌黎王叹了口气,景瑜点头,不再说话。
彼时已至晚宴尾声,不少官员相携着离开,礼部尚书也与竹月王告辞,见着自个儿家没出息的小儿子还坐在那乡下人边上,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叫了同行的下人将顾轻安拖走。
大理寺卿郭大人表示甚为满意,并拍手称快,着重的打量了张隽一眼,道:“解元小小年纪便这么能喝,实在是……”
是什么他也没说清楚,醉醺醺的站在张隽的桌子前,张隽见状,屈尊将他送出府去。
天上飘起了细雨,郭大人抓着张隽的衣裳不放,喃喃道:“我说的一枝花就是你啊。”
张隽眉头微皱,将这位郭大人送进马车,便瞧着在门前踱步的长泽。
他边上有一顶做工精致的马车,三匹毛色上乘的白马并驾齐驱,里边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自是文睿无疑。
张隽想着,问门房要了柄伞撑开,递给长泽。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