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风铃“铃琅”响了一声,陶慈抬头对推开玻璃门的男人笑开了,“再晚一会我就关门了。”
章知衡看着穿鹅黄色围裙站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的陶慈,温润的眼底闪了闪,“知道,所以我这不是赶过来了。”
“给你包好了,放那。”陶慈手里端着个小花盆,握小铲子的右手指了指角落的桌子。
“谢谢了。”章知衡拿起桌上那束铃兰,“这个时候不好找吧。”铃兰花开在五六月,这会都七月过半了。
“嗯,不太好找,不过,”陶慈神秘一笑,“看这个,”指着手里的小花盆,“我买了种子,虽然说早春会长得比较好,但是我有信心把她种出来。”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章知衡笑起来像冬日的暖阳,深邃的眼眸因为下眼睑那微微隆起的卧蚕而显得温润细腻,“我跑遍了北城,现在也就你这里才能找到了。”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这个花,等我种出来了,送一盆给你,买回来的花,花期短,还是要养着花,才是长久之计。”喜欢一朵花,你会把她摘下,短暂的花期过后,花就枯死了。而爱花,你会用心伺弄着花,让她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便是南煜用心伺弄的那一朵。
“陶小姐。”章知衡递了张纸巾给陶慈,淡蓝色衬衫的袖子向上卷着。
“嗯?”陶慈一脸茫然,但还是放下花盆,伸手接过了,他给她纸巾做什么?
“这儿,”章知衡干净的手指,指甲是椭圆形的,上面有一小个月牙印,指着自己的脸,在靠近他高挺的鼻梁边下,“有脏东西。”
“啊?哦,让你见笑了。”陶慈擦着自己的脸,“没留意,把泥抹脸上了。”
“往左边过来一点,”章知衡握着花束,站在离陶慈一臂之远,“嗯,还有一点,往下。”
“是这儿吗?”陶慈顺着他说的方向擦拭。
“不对,”章知衡朝她伸出手,“陶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来吧。”
他举止文雅,客套得当,陶慈没有任何杂念,很自然地把手里的的纸巾递给他,“麻烦你了。”
章知衡朝她迈近,半弯着身子,淡淡的烟草味随着他的手袭上陶慈鼻端,在陶慈感觉有些不妥当之前,他已经飞快地退开了。
“陶小姐工作起来很投入,以后还是在店里准备面镜子吧。”章知衡捏着手里的纸巾。
“这是个好提议,谢谢章先生。”陶慈把小花盆往一旁放好,拍拍手,“好了,等她发芽,偶尔再帮她松松土。”
“你先生没过来?”
“他今天加班,我关了门就过去找他。”听见章知衡提南煜,陶慈面上一柔,小心地把旁边另外几盆冒着嫩芽的植物摆放好。
“嗯,陶小姐跟你先生感情很好,新婚吗?”章知衡看着她扎着低马尾的背影,桃粉色的短袖领口上,白皙的脖子连着一小片后背,冒着薄薄一层细汗。
“我跟他还没结婚呢。”陶慈站了起来,侧脸上的嘴角是向上弯的弧度,她走到洗手池边,打着洗手液泡沫洗着手,章知衡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纤巧的手指然后是莹莹皓腕,陶慈的动作止住了,章知衡的视线却还在往上,然后是桃粉色短袖口的那一截藕玉手臂…
“你先生不赶紧把你娶回家,现在像陶小姐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他笑了笑,是个外形成熟的女人,身体里住着涉世未深的灵魂,被保护得很好。
“章先生真会说话,我都不好意思了。”陶慈擦着手,“是我不想这么快结婚,他要心里有我,结不结婚也是一样的。”
“你先生在哪上班,我送你过去吧。”陶慈解下围裙,从柜子抽屉里拿了包,章知衡的视线从她黑色修身长裤下匀称的双腿上飞快滑过,“刚好我也准备回家了。”
陶慈报了个地址,“要是章先生顺路可以搭一下我,”她把束发的橡皮筋取了下来,“要是不顺路的话,我就自己过去,耽误了章先生回家吃饭,一会儿章太太生气了。”外形条件好,性格也平易近人,这样的男人肯定有家室了。
“顺路。陶小姐别喊我章先生了,我听着自己很老了似的,年轻人不都是喊名字吗?”他帮陶慈把玻璃门推开,“叫我知衡吧,落叶知秋,合纵连衡,双人衡。”
“那多不好意思,你是客人。”陶慈往玻璃门上挂着锁。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的语气带了几分失落,“原来陶小姐只当我是普通的客人。”
陶慈带了几分失措,“章先,”连连摆手,“知衡,”她喊完忍不住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没想到你把我当朋友了。”这话说得也不对,陶慈脸上一热,“我不是那个意思…”笨死了,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得罪人了。
章知衡被她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看着她带着浅薄红晕的脸,温和地笑了,“没关系,知道陶小姐不是嫌弃跟我交朋友就行了。”
“不好意思,我嘴笨。”陶慈尴尬地笑,“经常说错话。”
“嗯,是有点。”章知衡引着她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不好意思,要是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还请你多多担待。”陶慈朝他歉意一笑。
“家里没人给我做饭,陶小姐刚才提醒我记起这伤心之事了。”他打开车门,“很糟糕,毕竟三十二岁了,还是单身寡人。”脸上是揶揄的神情。
“章先,知衡,对,知衡,一时改不了口,”陶慈眨了几下眼,这个信息有些出乎人意料,“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陶慈低头去抽安全带,“你这么优秀的人,”往自己身上系,“我,不好意思,呵…”她哪能想到他这么好的条件,不仅没结婚,还单身。
“你看,你又提我伤心事了。”章知衡目光平视着前方,他优秀,没人要。
“我,我还是不说话了。”陶慈看着他,章知衡长相柔和,不像南煜,表情严肃的时候一股肃杀之气,他双眼皮上的褶痕在眼尾拖拽出一道淡淡的上扬弧线,让他明亮的眼睛即使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像带着隐隐笑意,鼻梁高挺,但不像南煜那样刀削般地从山根隆起,再直直从鼻尖折出一个锐角,章知衡的面部线条没有南煜那么冷硬,反而像邻家哥哥般亲切。此刻他正面无表情,也不知道生气了没有,“你别生气哈。”
章知衡花瓣一般的唇瓣缓缓绽开一抹微笑,“我没生气。”他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陶…”
“陶慈,我叫陶慈,不是瓦片瓷,仁慈的慈。”陶慈一听他说没生气,心下松了口气,赶紧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你也别喊我陶小姐了,喊名字吧。”
“好。”他放慢了车速,“前面下车对嘛。”
章知衡的车在路边停下,陶慈从他车上下来。
章知衡摇下车窗,“陶慈,”叫住了她,“我下周要出趟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留一下你号码吧,到时候联系你。”他拿着手机,“家里放些花,有一丝香气,不那么冷清。”
陶慈原本还有些诧异他问她要号码,一听这话,也对,章知衡喜欢的花可不太好订,他提前联系她也是应该的,“下次我给你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品种的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一盆回家养着。”养盆花不是更好?有香气,还有生气,就是不知道什么花才能入他眼,毕竟他每次只要铃兰,过段时间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了。
“好。”章知衡存了她的号码,“上去吧,到时候我联系你。”
……
上了南煜公司,外面的员工都在赶着工作,陶慈跟几个相识的打了声招呼,进了南煜的办公室。
“媳妇儿,饿了没有,再等一会,很快就可以出去吃饭了。”南煜从文件堆里抬头看她,“今天关门这么早。”她从花店过来公司,坐公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今天过来的时间有些早。
“没有,客人刚好顺路,我坐他车过来的。”自己开车不像坐公车,兜兜转转绕那么久。
陶慈站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肩膀,坐办公室也很累的,脊椎累,一天抬着胳膊,肩膀也累。
“姓章的那个?”南煜的眉头不悦地皱起,直觉觉得是那个男人。
“嗯。”陶慈应了一声。
南煜坐着的转椅转了个方向,“媳妇儿,”转身面对着陶慈,好看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微怒,“离那个家伙远点。”他费了多少心思才把她追到手,那个姓章的竟然也敢打她主意。
“人家就是顺路搭我一程,看你那小气样。”陶慈把他不安分的大手从自己腰上拿了下来,“好了,快点做事,我等你吃饭呢。”
笨蛋陶慈,大灰狼都朝她张嘴了,她还跟小红帽似的凑上去。
南煜决定了,尽快把她娶回家,不能让她再有落入别人手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