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这几年过的还好吗?”他的后背有些佝偻,拿着画板的手都在颤抖,只不过幅度很小,不影响他的画作,即便影响,他也能很奇妙的玩转。
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有些难过,他在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眉毛胡子只有几根是黑的,被一根根银丝般的白发簇拥,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烁着慈祥,他以前常说,画画的靠的就是眼睛,眼睛没了,还画什么。
我匆匆拂去眼角的泪珠,害怕老师看到,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我努力翘起嘴角,眯起眼睛。
“老师,我过的很好,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您。”
他微笑着点点头,慢吞吞的放下画板,坐在一边的摇椅,靠了上去,似乎很费力,深深叹了一口气,“哎。”
他这一叹,叹的我心里直愧疚,我听苏然说了,我走以后,老师就再也没有收过别的学生,说我伤了老师的心。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握住他苍老的手,“老师,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他转头打量我,“小丫头也长大了。”
“嗯,长大了。”
......
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家常话,不知是谁先提起常遇爵的名字,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我褪下伪装,红了眼眶。
“丫头,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毁自己一生呢?老话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不仅不甜还很苦,再这样下去,你浪费的不只是青春,更是你这辈子的前程。”
他双眼朦胧,知道我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直怪自己当初没有执意留下我,否则我也不会这样过。
看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在挂念我的老人,现在老泪众横,心里闷的呼吸不通畅。
眼看天渐渐暗了,我答应老人会好好为自己活,而且会经常来看望他,他才肯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走时,老人送我出了大门,这让我着实受宠若惊,向老人深深鞠躬后,我转身离去。
小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我的脸上,偷偷顺着领口钻入衣襟,我从包里拿出围巾裹的严实。
老师的话萦绕在心头,我一路垂着脑袋,想着我该怎么做,才能有自己的样子。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只有一张我和常遇爵的结婚照,可我看拿结婚越看越刺眼,索性,在相册里翻找,换了一张我和苏然的。
当我要把手机放回口袋时,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我放在面前,是个陌生的号码,嘟囔一声,“这谁啊?”
我按下接听键,正巧来了辆出租车,伸手拦下,我坐在副驾驶上,挂上安全带,喂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我以为是恶搞,正要挂电话时,那边传来很细微的声音,我一皱眉头,把手机再次贴在耳朵上,“师傅,麻烦您关了音乐谢谢!”
空气中彻底安静下来,我才依稀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夫人,我是杨妈,您今晚迟点或者别回来了。”
她声音实在太小,我只听到她是杨妈,还想让她在说一遍时,她挂断了电话,我一头雾水,“干什么这是?”
“小姐,你还去那个地方吗?”开车的小哥降低了车速,从后视镜里看着我。
“去,怎么不去,要不然晚上去哪里睡!”
我一声令下,小哥猛踩才油门,“轰”的一声,响彻整个街道。
夜很静,我站在大门口清晰的听见房门里传来的娇作声,“切”我不屑的轻哼一声,一脚踢开了门。
本想无视在沙发上缠绵的两人,谁知我刚进门,白夭夭就趴在常遇爵怀里,指着我嚎啕大哭。
我纳闷了,感觉常遇爵看我的眼神都在变。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当我不知所以的向四处招望时,晃到躲在楼梯下的杨妈,她半蹲着身子,向我比划着什么。
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什么事赶快说,不要在这里嚎丧,听得心烦。”
“遇爵,遇爵,你看我没说错吧,她就是这样子在家骂我的,我好委屈啊,我好心好意的过来陪她解闷儿,她竟话里话外的说我。”
她指着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常遇爵,像个期待的孩子。
又是这副伪装,卸不掉的伪装,让我厌恶至极的伪装。
不顾常遇爵在场,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揪住白夭夭的后衣领,脚卡在沙发后面,硬生生的将白夭夭拽翻在地。
“咚”一声,她的头磕在地板上,很响。
怒火燃烧着理智,我只想死掉她那张脸皮,撕掉她的伪装,“白夭夭,不是会装吗?我撕掉你的脸皮,看你还怎么装!”
我一条腿跪在她的胸上,一条腿跪在地上,刚被修的尖细的指甲粗鲁的从她脸上划过,而她在我身下闪躲着,尖叫着,咒骂着,不管是什么我都听不见。
“够了!”我是被常遇爵硬拉开的,他将我甩到墙角,抱起怀里伤痕累累的白夭夭,急匆匆的冲出大门。
我呼哧呼哧的躺在墙角,杨妈吓得赶紧关上大门,蹲在我面前,心疼的看着我正在流血的手指,这是我才发现白夭夭脸上的血是我的,是我的指甲断了,不过白夭夭也好不到哪去,我的指甲里布满了血丝,这次她就算不毁容也会留疤。
“夫人,快去洗洗,不吉利不吉利。”杨妈将我挎在肩上,踉跄的向洗手间走。
“哈哈哈哈,让你再装,让你再装,撕破你的脸皮,看你还怎么装!”我感觉自己获得前所未有的胜利,张狂的笑着,我笑得越大声,心里就越开心。
从那天晚上起,我每天都能梦见白夭夭顶着那张满是疤痕的脸向我讨债,她说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她要加倍偿还给我。
我怀疑我患上了神经衰弱,整日顶着一双熊猫眼在电脑前哼歌,自娱自乐。
“姜妍,你给我出来!”伴随着一声大吼,房门“嘭”的被常遇爵一脚踹开,这次那扇门彻底被踹倒了。
他拽着我胳膊,就像那晚我拽白夭夭那样,我被掀翻在地,拖着拽出了门,“姜妍,去给夭夭道歉,你真的是狠心!”
“她毁容了对不对?真好!”看常遇爵的反应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解了心头大恨的那种爽,让我很是享受。
我被他拽到医院,看到白夭夭顶着一头纱布,只露出一张嘴和一双眼睛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的。
我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趾高气昂的看着她,“你就受了这点伤?”
她因为我一句话近乎疯狂,她的面容虽然被遮盖住,但是我知道她此刻的面容是狰狞的。
她似乎也刻意修了指甲,指尖似针一般,冒着寒光,我一个激灵站起身,拿起身后的垫子向她砸去,“白夭夭,这就是你应受的代价,应该接受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