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飞天听了这话,心中倒是很有感触道:“唉,你因为从小就在亲母身边长大,自有她呵护疼爱,指示教训,所以觉得不耐烦,若是像我这样,自小儿没有娘的人,漂泊惯了,就想起家里人的好处来……”
白羽听了这话方才不言语,到底是年小心热,连忙扑在母亲身边拉了她的衣袖依偎起来,逗得水嫣柔扑哧儿一乐道:“他姨娘倒好本事,这几年再不见这小厮儿对我亲近过。()”
志新见母亲伤感一回,也跑过来依偎在他身边笑道:“娘如今很不必伤感呢,我们先生常说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如今咱们一家人灾消难满团团圆圆的,比什么不强呢?”
飞天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暖意,搂了志新笑道:“你这孩子,一年小二年大了,倒会劝人的,多亏了你在我身边,倒也能解一解我的心宽呢。”
姐妹两个因打发孩子吃了饭,又叫他们往前头书房里把盏伺候,一面劝一劝大人不要吃多了酒。志新和白羽两个拉了手往前头小书房里,果然瞧见里头觥筹交错的,吃得正高兴。
那酆玉材虽然是个秀才出身,只是原先年少轻狂之时也在绿林道上行走过几年,颇有些江湖习气,如今一旦吃了酒,又显出些江湖儿女的本色来,因与那金乔觉勾肩搭背的笑道:“你这好小子何来这样好的福份,别说当日抱得美人归羡煞了旁人,如今这就叫做夫凭妻贵,倒做了朝廷的女婿。
一品大员,我这念书人,书剑飘零半生,如今怎么样,连个举人还没混上呢,也不知道你这混小子祖坟上怎么就冒了青烟了。”
说的金乔觉摇头苦笑,一面推他到:“师兄醉了,当着大哥的面就这般胡言乱语起来,若不是看着辈份上,倒要赏你一顿榧子吃。”
那战天刃听了也是大笑道:“当日说把大妹妹给你,都是我们可怜你这样容貌人品,为了你嫂子这金兰姐妹,苦熬苦业了小十年不肯婚娶,我们几个一力撺掇,方才挑唆了人家贞洁妇人嫁你,如今到底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但大妹妹归了你,倒混的个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再过一二年,你们两口子开枝散叶的,你眼睛里还能有谁?”
说着,与那酆玉材两个,一替一句的,只管灌那金乔觉饮酒。两个孩子在外头隔着帘子听得清爽,那白羽因笑道:“今儿你还说酆大先生清贵,最不喜欢功名利禄了,如今吃醉了酒,还不是也心心念念没考上功名一事么。”
志新听了不以为意道:“这个不难,听我父亲说了,朝廷加封了我母亲之后,我就要有封号封地,开衙建府的,到时候封师父一个翰林什么要紧,你就做我家丞,好不好呢?”
那白羽虽然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念书人的骨气,因啐了一声道:“谁要给你家做奴才,我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考功名,不信就考不中呢!”
志新见自己说话不小心,倒得罪了朋友,连忙将小意儿贴恋他道:“看你,怎么如今大了,倒越发小性儿起来了,我是跟你不见外,才说这个的,你要是以为我拿着家里的势力压人,咱们两个就白好了!
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也因为这认祖归宗的事情,心里正不耐烦呢,哪个好男子不希望凭真本事吃饭?只是如今听见母亲找到亲人,见他欢喜成那样儿,我这些话就不好对别人讲的。
如今我做了皇孙,虽然身份尊贵,只是天潢贵胄不得参与科举,我都想好了,既然文墨上不行,来日进宫,我就要求求那位皇祖母,叫我带兵打仗,建立军功,一刀一枪拼出个真功名来,你敢不敢给我做幕僚?”
那白羽听了,方才拍手笑道:“这才是你往日为人呢,今儿是我错怪了你,去边关打仗有什么不敢的?你这样好的功夫,一般大人都近不了你的身,如今你父亲又做了驸马都尉,手下好些能征惯战的将官呢,再一调理你,还有个不会打仗的?”
志新听了这话,心里也十分得意,因笑道:“既然恁的,你也不许反悔了,说定了来日学成之后,要做我的幕僚。”两个小的商议定了。
那白羽又笑道:“咱们可要早些出去闯一闯,建功立业的,你没听见我爹爹说了,你爹娘如今团聚了,只怕就要给你添几个弟弟妹妹啦,你如今大了,在府里只怕不受宠呢。”说着,嘻嘻笑了起来。
志新听了这话,终是小孩子家心思,自然别扭,因推了白羽一把道:“你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了,怎么如今你就知道自己将来肯定是独生子呢,你爹娘不也是蜜里调油的,只怕不过几年,你也要跟我一样了呢。”
小弟兄两个互相取笑了一番,又见前头喝得实在不像话,连忙进去服侍着,劝说父亲师父们少喝些。好容易劝住了,那金乔觉仗着自己内功精纯,倒是逼出了不少酒意,还算是清醒,见战天刃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连忙命白羽好生送了回客房去。
又见酆玉材原本不善饮酒,如今也有些醉茫茫的,因命志新道:“今儿叫你师父跟着你在小书房睡可使的?左右外头都有上夜服侍的人,你只管好生警醒着,看他夜里要茶吃。”
志新听了点头笑道:“弟子服侍师父原不值什么,父亲放心回房睡吧,前头有孩儿支应着。”说着,与白羽两个,扶了酆玉材和战天刃各自回房睡了。
金乔觉安顿了众人,也带了些酒意回房,见飞天还没睡,在房内做些针黹,见他来了,连忙迎上来道:“喝道多早晚才回来?又不是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了,怎么见到三五知己就这么快活?”
金乔觉见他此番态度亲密,心中欢喜,因笑道:“这些日子在朝廷里当差,行动坐卧别是一样规矩,不如往日在县衙门里头那样轻松,很有些拘束住了,如今见了这几位故人,就好像是又回到镇上,觉得还是当日自由快活些呢。”
飞天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不落忍,因扶着他坐在春凳上,回身倒茶给他吃,一面低声说道:
“如今我能认祖归宗固然是好事,只是说句心里话,要不是有我娘在堂,这地方我也不愿意来,倒不如在东村里住着,家里后院儿有菜畦,想吃什么瓜儿菜儿的,就种些,在养些鸡鸭散在院子里,才是有趣儿呢,如今这样犯了黄病的房子,高门大院儿,住着怪闷的……”
那金乔觉见飞天言语之间有些道歉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不过随口说说,显得请高些罢了,今儿一处吃酒,弟兄们还说我,祖坟上不知种了什么爱物儿了,如今内有娇妻外有功名,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反倒生出这些感慨来?”
飞天见丈夫这般善解人意,心中也感激他,因主动来在金乔觉身边坐了,说道:
“咱们权且这么住着,来日看朝廷上怎么说吧,若是封我公主,只怕志新有个郡王称号,到时候自然有封地赏下来,咱们趁机回了圣上,把我娘接过来,一家子都跟着志新到封地上过活,叫他小孩子尊贵些,往王府里住着,咱们还捡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一座别院,就当做是给我娘养老的地方,还按照原先的样儿,一点儿别错的,就当是还住在东村里,你说好不好呢?”
金乔觉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伸手搂了飞天在怀里道:“若真能那样,只怕神仙也要羡慕咱们的。”
飞天见他忽然动手动脚的,脸上一红,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道:“这是怎么说呢,斯斯文文的说话儿,你就上手……”
那金乔觉见妻子此番并无十分抗拒,不过娇嗔而已,心中越发动情,因搂了飞天抱在膝上,柔声笑道:“今儿吃酒,那几个贫嘴贫舌还曾我,何时再要一个孩子……”
飞天听了,越发羞得满面红晕,嗔他道:“什么醉汉嘴里的混账话,你也拿来学说了糟蹋我……”金乔觉听了,心下越发起意道:“求殿下开恩?”
飞天听了,只管低头不言语,也不肯点头,倒也不摇头,金乔觉就趁着醉意,将妻子打横儿抱起,往内间去,到了牙床之内,服侍他脱了鞋袜衣裙,十分珍惜抱入香衾之中,自己也解衣登床,姒飞天此番心中好似擂鼓一般,早已缩到了牙床角落里,面朝里睡着不肯理他。
金乔觉见了,知道妻子害羞,因伸手取了床边烛台,将上头的灯火吹熄了,一面复又躺下,黑暗之中,那金乔觉倒也并未十分越礼,直探得姒飞天的手,暖在手心里,一面笑道:“小时候做了噩梦,你也叫我牵着你的手睡。”
作者有话要说:要生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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