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眉毛,让小侍从把酒添满,背过身来盯着远处山坡上缓缓转动的风车愣神,心里盘算着什么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科勒,事实上他的脚步轻的像一只捕鼠的猫,完全无声无息的不易察觉。
“这是教皇霓下刚刚下达的敕令,我的夜莺将它从梵蒂冈传回奈梅亨,马不停蹄的只用了十天时间,正式命令已经到勃艮第,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二十天左右就能到达这里。”
科勒从怀中取出塞在特制锡桶里封油的羊皮纸,那小块纸上大概写了教皇敕令的主要内容,蝇头小字晃得人眼晕,我把它递给莱昂纳多,自己坐到一边,吩咐小侍从给每个人都倒一杯,用地窖里的冰块弄凉的上等葡萄酒。
“到这个时候还留一手,狡猾的人啊……”
莱昂纳多一边冷笑点头,一边低声的自言自语,故意欺负我们两个焦急等待的人不识字,不对,科勒应该已经了解了敕令的内容,现在傻呵呵翘首期待的只有我一个人!
“咳咳!”
我假装大声清清嗓子,用胳膊肘碰碰看入神的莱昂纳多,这个老头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吊人的胃口,这种脾气和性格估计从小到大没少挨揍。
“是不是该告诉我密信里面都写了些什么?这里谁才是伯爵大人?”
莱昂纳多走到摆放十字架的壁龛里燃着的蜡烛旁边,将折成卷的字条点燃一角,把玩着看它燃成灰烬,这才对我说道:“教皇霓下以教廷的名义发动圣战,要求所有虔诚的基督徒,特别是捍卫上帝荣光的骑士们拿起武器,收复被萨拉森人盘踞的西西里,解除这个小小的******埃米尔国对西地中海的威胁。”
“终于要行动了吗?这样诺曼底公爵就必须率领自己的军团,启程前往普罗旺斯的沿海城市,我们攻打弗里斯兰便没有后顾之忧,等到他气急败坏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听到这里我兴奋的摩拳擦掌,含在嘴边的肥肉终于有机会吞咽下去,勾起自己贪婪的馋虫。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教皇霓下看出来我们耍的把戏,早就做出应变,他在敕令里特意提到几个备受天主眷顾的虔诚信徒,希望大家团结在他们身边共同挥舞正义的刀剑,斩杀邪恶的异教徒,打开通向天国的大门,除诺曼底公爵和弗兰德伯爵等您熟知的优秀领导者外,还包括您,奈梅亨伯爵兰迪-阿德里安-霍夫曼大人,按照文件上的命令,您必须在两个月内率领军队赶到罗马待命,事实上所有参与圣战的骑士都被要求在罗马郊外集结,穿越坎帕尼亚峡谷,攻陷位于卡拉布利亚的******城市雷焦。”
“他这是在借着圣战的机会,为自己召集军队,大军齐集罗马的时候,就算是皇帝陛下不但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攻击梵蒂冈,而这段时间教廷则可以做出应变,胁迫陛下低头做出让步。”
“该死!”
我狠狠把酒杯摔在地上,猛地站起来:“想不到让他摆了一道,我们被别人当了枪使!”
“而且还是我们自己把枪递到他手上的。”
莱昂纳多坐回自己的椅子,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其实心里已经开始高速运转的琢磨对策。
“有没有什么办法力挽狂澜呢?至少不要让教皇霓下的阴谋得逞。”
快被忘记存在的科勒忽然走到中间,在我们惊异的眼神中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诚然把已经惊悚万分的我们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大小便失禁,尤其是莱昂纳多的反应,绝对是老年痴呆症的提前症候。
即使是我们提前知道科勒根本就不信教,而且对于处在他最憎恨的贵族阶层顶端的教皇没什么好感,但这诛心之论仍旧震撼我们的认知。
“这是我能想到的办法里面最差劲的一个。”
莱昂纳多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白了科勒一眼说道。
“那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
科勒估计刚才是要跟我们开一个玩笑,结果没想到我们的下限如此之高,他只得认真的说道:“我听说西西里的******,都是西班牙哈里发的附庸,教皇发起的圣战必然会让科尔多瓦震惊不已,难道我们没有什么办法怂恿他们,进攻比利牛斯南麓的几个小公国,造成法兰西南部防线的岌岌可危吗?”
“声东击西!”
听明白的我一拍脑门,做了精炼的总结:“不错,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借着驰援基督兄弟的名义,拒绝赶往罗马。”
“愚蠢!”
莱昂纳多拍了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我们:“难道诺曼底公爵不会用这个借口吗?他们还会继续站在弗里斯兰人的身后,随时准备给我们致命一击。”
科勒默不作声的听着他的训斥,然后转过脸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道:“难道您有什么更高明的计策吗?”
莱昂纳多严肃的点点头:“我们首先要整备兵马,参加教皇的十字军。”
我的脑瓜忽然锈掉一样短路片刻,猛的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教皇发起的圣战叫什么?”
“十字军远征,参与圣战的骑士,必须穿着绣有十字架的外衫表明身份,否则便是对天主和神圣事业的不敬。”
科勒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个,但仍旧给我耐心的解释。
奶奶的,想不到第一次十字军远征,竟然是由我挑起来的,只不过目标从耶路撒冷换成西西里……
我扶住沉重的额头,感叹着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
————————
————————
如果不是周围葱翠的盛夏森林和碧波荡漾的潺潺流水,闭上眼睛那种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恍然间会让我觉得自己身在中东酷热的沙漠,干涩的风滚草被令人窒息的龙息般的风吹的疯狂奔跑,瞬间消失在茫茫风尘里。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黄色沙丘,掩映着潜藏在沙砾间的累累白骨,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生命中难以启齿的神秘故事,昏黄一片的天地尽头,有一骑看不清脸孔的******骑手,头巾的边缘凌乱的上下翻飞,手中寒光闪闪的大马士革弯刀,即使离着那么远仍旧散发出摄人心脾的杀气。
“大人,主教大人派侍从过来邀请,说是有事情要找您商量。”
罗洛骑在自己的战马上,合身的锁子甲罩住他渐渐发育成熟的强壮身材,看上去显得威风凛凛,已经足够迷倒奈梅亨的万千少女了。
“我说小家伙,最近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提防,科勒也许会偷偷地把你杀掉,就像他百步穿杨那么容易。”
我装腔作势的做出弯弓搭箭的模样,看到被吓得脸颊不自然抽搐的罗洛哈哈大笑:“因为你夺走他奈梅亨第一美男子的宝座,多少美女从此远离他的怀抱,这很有可能让我们不苟言笑的科勒大人怒火中烧!”
罗洛不好意思的摘下锁子甲的帽子,挠挠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尴尬的清清嗓子,扶着挂在腰间的长剑驱着战马躲到一边,年轻人听到男女之事羞涩的红着脸,纠结于长大的烦恼之中。
我笑嘻嘻的目送他走远,便拉紧马缰,催促胯下的战马往柏林大主教盖尤利乌斯的马车跑去。
大主教的马车被教堂自己的圣堂武士团团围住,像一堵高大紧实的墙,密不透风的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我甚至很同情他能不能畅快的呼吸到新鲜空气。
坐拥万贯家财的大主教当然很惜命,作为北德意志最大的封建主,他并不发自内心的信任任何人,这源自上位者病态的疑神疑鬼。
主教大人拒绝我要求派兵保护的好意,只同意奈梅亨的军队负责外围的警戒任务,能够进入核心地带的,只有从小在教堂沐浴着圣光长大的武装教士,对他唯命是从的贴心人,一个个水灵的让人怀疑是不是主教老人家夜夜欢娱的禁脔。
看着这些用外面简陋的教袍罩住里面穿着的铠甲,一个个眼神坚毅目不斜视的圣堂武士,我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他们可都是被洗脑的战争机器,可以为信仰心甘情愿的抛头颅洒热血,又识字又严守纪律,而且个人格斗技巧没得说,谁拥有一支完全由这样的战士组成的军队,简直可以横扫天下。
“主啊!如果能让我拥有他们,我愿意用等重的黄金去交换,或者咱俩坐下来好好唠唠?”双手合十,我骑在马上默默地祈祷自己能得到做梦都想要的武士。
“果然是出名的虔诚者,随时随地都在向上帝告解自己的原罪请求宽恕,您是所有世俗领主需要学习的榜样,那些只知道挥舞刀剑强者至大的功利主义者,简直就是野蛮的异教徒。”
盖尤利乌斯主教搀着小教士,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硕大的肚子被一条镶嵌着珍珠的腰带紧紧地兜住,每动一下都颤颤悠悠的晃荡,像是一坨随时都可能掉出来的果冻,吸引人的眼球不自主的跟着它上下晃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