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纠结着,是要把一只刚刚捉到的跳蚤五马分尸,还是用指甲碾死的时候,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手里的跳蚤趁乱跳走……
其实我已经习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我所乘坐的破马车,常常会因为车轴等各种莫名其妙的故障而歇菜,故障率估计都超过一辆八手的爬山王了,一路上颠得我不厌其烦。
拜托大哥们给点力好不?你们不给我配一个随程导游就算了,观光大巴不给力故障频频让我很倒胃口,本来我还蛮期待着这次免签的法兰西风情游呢!
队伍前方乱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原本跟在马车后面的骑士立马奔向前面去了,驾车的两个小侍从也探头探脑的窃窃私语,有种诡异的气氛沉淀下来。
我站起身努力的翘起脚尖往远处瞅,透过层层叠叠的马车队和骑士们宽阔的后背,我终于弄明白了中途停车的原因。
不是交警查酒驾,而是一棵大树正好倒在路中央,从它很有特色的断口看,应该是一种叫做斧子的工具造成的,难道是中世纪的违章乱搭乱建?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呢?我又不是城管!
我耸耸肩盘腿坐下,把手伸进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有换过的衣服里,耐心的寻找下一个目标,因为我从身体的瘙痒程度判断,在那些陈年的污垢中间潜伏着两只跳蚤,并且我坚信,刚刚逃走的那只是个痴情的汉子,绝不会放弃它的知心爱人。
我的YY是被一支高速飞行的箭矢打断的,马车旁边一个摘了头盔,正在展示头发的哥们莫名其妙就被贯穿了喉咙,嗓子眼里发出听不懂的怪声,临死前还冲我翻了个不要脸的白眼,然后就从马上栽下去死翘翘了。
“敌袭!保护男爵!”
喊出这话的哥们是第二个倒霉蛋,他被准确的命中眼睛,并且用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体操动作后空翻落地。
眼前的一幕让我识相的抱头趴在马车上,如果此时面前有坨牛粪的话,我也不介意装鸵鸟把自己掩藏的更深一点。
剩下的战斗场面由于我紧闭的双眼而错过了,只是听到各种类似于“嗖嗖嗖”“嘌嘌嘌”“啊啊啊”的杂乱声音,然后马车上的栅栏被人一斧子劈开,自由的光芒再一次披撒在我的身上。
“快跟我走!”
还没等我抒完情,一个粗鲁的声音就打断了我的矫情,不过这动静听起来貌似很耳熟的样子。
我睁开眼睛定眼一看,眼前的壮汉不是森林骑士头领延森还能是谁!
爷们镇定的踏在马车上俯视战场,那魁梧的身姿好像江州劫法场拎着两把板斧的黑旋风,不时搭弓放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如果再不穿裤子戴顶绿帽子的话,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丛林罗宾汉。
“怎么是你?”
这种刀光剑影的紧张时刻,被吓傻的白痴一般都会问这种很耽误时间的问题,并且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很明显我也是。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敌人已经稳住了阵脚,我的人撑不了多久的,你赶紧跟我撤!”
延森头领射完了箭袋里最后一支羽箭,拉着我的手一头钻进丛林里撒开腿飞奔,全然不在乎我的体能承受力,那些锋利的草叶树枝无情地割破了我白皙的肌肤。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森林骑士营地的了,因为在连续奔跑了大约几百步之后,我很不争气的晕倒了,恍惚中好像有个壮汉像扛土豆一样扛起我,全然不顾我的形象,一点也不费劲的继续跑路,怪不得人家做了亡命之徒,身体素质很达标啊,从古到今坏人的身体素质都要大大的强于好人。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面前并不是经典电影中一个温柔为我擦拭身体的倩影,而是好几张遮挡了我头顶天空的大脸,差点把我又吓得昏了过去。
“你醒了?”
其中有一张大脸是延森,而且是占地面积最大的那张。
“这里有一碗热野菜汤,你喝了吧。”
我挣扎着坐起来,费力地挤出个笑脸接过热气腾腾的木碗道谢:“谢谢你,延森首领。”
“你什么都不要问,听我说就行!”
延森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表情。
“这群法国佬经过森林的时候,就已经被兔子腿罗博发现了,他是我们最优秀的斥候。”延森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小矮子,后者瞪着两只灯泡一样大的眼睛冲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开始跟踪他们,一路来到你的城堡,在攻城期间我们不是不想帮助你,可是就凭着我们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和正规骑士做面对面对抗的。”
延森似乎很纠结自己,没有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反复的搓着双手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我们目睹了您巧妙的守城技巧和英勇的抵抗,虽然最后寡不敌众被俘虏了,但是您为了不伤及无辜的生命而命令手下放弃反抗,您真是一位高贵的骑士!”
原来我的行为这么高尚?连我自己都没有这么奇怪的认知,果然事物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就会有不同的结果,我咀嚼着野菜帮子在心里偷笑。
“后来法国佬带着战利品浩浩荡荡的开始撤退,我们知道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延森很满意自己这一次安排的伏击,看起来他们应该没有伤亡的大捞了一笔。
“在战斗中勇敢作战,包括在您昏厥之后把您背回来的,就是上次被仁慈的您宽恕的森林之子理查,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完成了报恩。”
我冲着腼腆的躲在延森背后挠头的理查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些法国佬怎么样了?他们退走了吗?”
“可能还在森林里搜索,不过这次战争毕竟是越界战争,如果呆的时间过久,就会引起周围德意志骑士的注意,他们应该会在明早之前选择离开。”
延森满脸严肃地对我说道:“请原谅我没有出手救你的领民,敌人实在太多。”
“你们不畏艰险的救了我,光是这份恩情就让我无以为报,请不要再自责了。”
我赶紧安慰延森:“你们可以把我送到阿登伯爵城堡吗?我还有几个手下在那里,我将请伯爵大人为我主持公道,这些卑鄙的法国佬终将为他们的下贱行为付出代价!”
延森同样义愤填膺的跟我一起摆造型,如果一人手里再捏个小红本的话,我俩就是两个立场坚定的红卫兵。
他不紧不慢地说:“晚上太危险了,待明天一早罗博弄清楚法国人的情况之后,会由理查把您送到阿登伯爵的城堡,请放心,今晚就呆在这间屋子里,很安全,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延森挥挥手,屋子里的手下们一个个鱼贯而出,只留下捧着木碗坐在稻草床上的我。
事情的走势总的来说还不错,有吃有睡,我强行说服自己,伴随着虫鸣和各种野兽的低吼睡去、
第二天一早,外出打探的罗博带回法国人撤走的消息,我和理查也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
我紧紧的握着延森的手,双眼饱含感激的说道:“谢谢你,你和你的手下真是绿林罗宾汉。”
延森思考着这几个词语,点头称是:“罗宾汉?这个名字很好听,以后我们的队伍就改叫绿林罗宾汉了!”
乖乖!一不小心又改变了历史,罗宾汉被我从英国带到德意志的丛林里。
整个欢送过程在团结友好的气氛中达到高潮,我们紧握双手,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
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离开了延森他们的丛林营地,小伙理查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寻找着那些我看也看不见的林间小路,弄得我几次想套近乎都吃了不软不硬的钉子。
总而言之这段游猎秋游很顺利,估计理查带我抄了近道,在风餐露宿两天之后,站在一座山巅上,我终于可以远远的望见伯爵城堡飘着角旗的塔尖。
“那你就是阿登伯爵的城堡了,只要顺着林间的小路不到半天就能到达,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理查终于说了点带人情味的话,不过眉头依然紧锁着,据我推测可能是末梢神经坏死造成的局部肌肉功能死结。
“谢谢你护送我来到这里。”
这哥们野外生存能力堪比海豹突击队,赶紧留个好印象以后没准能再用上,我解下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物品,那条镶着貌似是玛瑙的腰带,感谢上帝我没有把它当给艾萨克那个奸商。
“请不要推辞,这是我的心意。”
理查的双眼噙满泪水,被我感动的无以复加,我从他颤抖的嘴唇判断出这孩子被震撼惨了,从此会死心塌地的信任我。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试试从小就拿五毛钱一袋的小食品,收买总打你的那个混蛋,估计体会比我更深刻。
送走理查,我望着山下伯爵城堡隐隐约约的轮廓,兴奋地连滚带爬跑下山去。
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见到那个喷着口臭的老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