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强大的气流不仅把我吹得口眼歪斜,甚至连脑子也洗涮的一片空白,连个宋先生也装不下。
很快我就落地了,时间对我来说一点概念都没有,我自己很难度量我在空中飞了多久。
反正在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身上的威亚衣才逐渐显现它的作用,紧紧地拽着我,将我慢慢地放了下去,在临近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了意识,其实死亡也不过这么近而已。
但是身上的威亚并没有容许我想太多,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身体又快速地被拉了上去,事实上,整个过程中我并不曾接触过地面。
但是上升的过程要比下降还要难受的多,我感觉自己已经死掉了,身体也不属于我自己,大概就像一坨被鸟叼起来的腐肉。
风依然呼啸而过,狂虐地吼叫着,也许还企图把我分lie,但其实我已经感受不到太多痛楚。
很快我又回到了楼顶,他们将我拉过去,我重重地跌在楼顶的地面上,颓然地瘫在那里,宛若一个活死人。
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扑过来,将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我还好么,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意识,所以自然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甚至注意不到他们在身边。
家明导演才终于有点儿慌张,怀疑是不是把我吓破了胆子,真的脑子坏掉了,他想起之前宋先生千万嘱咐过他的话,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一连问了五遍,但是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眼珠也不曾转过一下,此刻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完全的活死人。
人群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偷偷谈论起我的状况来,他们以为qing况也很糟糕,我这个样子应该真的是出了大事儿。
乔里率先红了眼睛,只是死死地忍者即将崩溃的qing绪,不敢出声。
家明导演好像也被完全逼到了一条死路,但他依然是全场最镇定的人,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对准我的脸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啊……”人群里有人被吓的尖声惊叫了起来,这里面还是乔里的声音最大。
他们都不太理解家明导演这是在干什么,瘫坐在地上的我已经那么惨了,他怎么还可以这么对我。
“你干嘛啊……”乔里冲过来拽着家明导演的手,声嘶力竭地吼道,“她都被你弄成这样了,干嘛还要打她?”
家明导演没有说话,他死死地盯着我,看有没有一点反应。
“哇……”我突然一下子恢复了意识,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我艹你妈陈家明,老子要杀了你……”
这绝对是我人生中哭的最惨烈的一次,一直到最后把嗓子都给哭坏了。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傻,呵,呵呵……”家明导演挨了骂,却激动地又哭又笑地,他不顾一切冲过来紧紧地将我抱住,“没事,没事,没事就好……”
乔里也一下子破涕为笑,激动地跑过来跟我们抱在一起。然后是小枫姐,她也红着眼睛抱过来了,慢慢地,大家都抱了过来,紧紧地围在一起,还有龙姐也是。
我们在楼顶的边缘围成了一个大圈圈,我依然撕心裂肺地哭着,乔里家明导演他们陪着我哭着,大家就这样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场面煞是好看,旁边的一个胖子技术人员也看呆了,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声,“我靠,这摄制组的人都有病吧,导演跟模特都是疯子吧……”
他旁边的一个家伙说道,“老子在这行待这么久,还没见过才吊两回起来就敢跳36楼的……”
妈的,老娘也没见过好不好!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宋先生才终于姗姗来迟,此刻我觉得来迟的他像极了我们广告里面的那个渣男。也不知道家明导演能不能说服他来客串一把。
他见了几百人抱在一起的大场面也瞬间懵掉了,听到轰隆的哭声更是不知所措,他随便抓住一个人问,“已经跳完了?”
那人见是高高在上的总裁,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是。”
宋先生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眼前的景象告诉他,qing况并不是很好,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文欣呢,她怎么样?”
“她,她……”他往人群的中心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地说道,因为被总裁吓的够呛,所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很糟糕。
他糟糕的回答果真让宋先生误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他着急地大吼了一声,“都给我让开。”
我恍惚中好像听到了宋先生的声音,但不是很真切,心里有些怀疑,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来了,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小声地在呜咽。
大家可能也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好像听见了又好像不太像,毕竟总裁在他们眼里可从来没有歇斯底里过。
“文欣,文欣……”宋先生扒在傻傻愣着的人群,一直往最里面挤。
大家才终于慢慢反应过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闪出一条通道来。
我再一抬眼,宋先生已经在眼前了,他扒开抱着我的家明导演,生气地说着,“走开……”
家明导演猝不及防中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撞的生疼,他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一边揉着摔裂的屁股,娇弱地埋怨道,“怎么一点儿也不温柔……”
呃……
我看见宋先生,忽然又很大声地嚎哭起来,比之前还要更厉害几分,好像要把肺都吼出来。一时间大家都觉得耳膜有些受不了。
我并不是故意撒娇,只是一看见宋先生,心里就越发委屈,就越发难过。
“文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宋先生急着检查我的身体,扯扯我的胳膊,又捏捏我的腿。
“受伤了……”我勉强挤出了一点儿肺活量用来开口说话。
“啊,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啊,为什么啊……”我埋怨着宋先生,手不停地击打他的他的胸口,却提不起来力气,因此落在宋先生的身体上,也是软绵绵地一点力道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太忙了,我来晚了。”在确定我全身完好,就连一块儿擦破皮的都没有的qing况下,终于知道我所谓的受伤只能是心的时候,心疼地不得了,一手牵着我的小胖手,一只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脸颊,替我拢起耳边散碎的发丝。
“我不是让你去叫我的么,你为什么不叫?”他有些心疼地问。
“我,我后悔了还不行……”我又大声哭起来,瘪起了嘴巴。
我是真的后悔了,在站在边缘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就应该叫宋先生过来的,有他在我起码不会那么害怕对不对,有他在,就是死我也愿意的,跳个楼又算得了什么。
宋先生将我拥在怀里,温柔地轻拍我的后背,柔声说道,“乖,不怕了不怕了,没事了……”
宋先生温暖的怀抱简直就像是有一种魔力,每次都会让我不由自主地陷进去,现在我就只想这样被他紧紧地抱着,最好是抱一辈子。
“对不起,我又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了……”宋先生好像很愧疚,他说的话听起来有些痛苦的味道。
我对这句话也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我躲在他的怀里,渐渐地平复下来了难受的心qing,很久之后才慢慢记起,上一次在海南我被绑架被逼拍裸照的时候,宋先生救我之后也说过这句话。
一时间心qing复杂无比,海南的绑架案不过是他一手策划的一场戏,我还没有打算原谅他骗我这件事,但是现在这时候,我还是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唉,这些账,以后再跟他算吧。
我又往他的怀里缩了几分,宋先生感觉到我对他的依赖,身体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将我抱地更紧,“我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会让你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再也不会……”
他好像把这次吊威亚的事也完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说的极其动qing,但是也完全掩盖不了他语气里的愧疚难安。
我一时有些心痛,在海南的时候是我自己要去找什么贷款的,最后才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这次也是我自己强烈要求要拍这个跳楼镜头的,其实都不关他的事,他不该那样自责的。
我微微地张了一下嘴巴,准备说一些宽慰他的话,但忽然听到了家明导演的声音,“这个,这个,应该还要再拍一遍,刚才姿势不稳,前面的镜头一直在晃,没法用……”
他说的很小心,可他妈就是说的再小心翼翼,老娘也不要再拍了,我一下子激动起来,从宋先生的怀里挣脱了,“去你妈的陈家明,要跳你自己跳,不跳老娘也一脚把你踢下去……”
宋先生一下子愣住了,他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这样破口大骂,如此密集地出现脏字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家明导演被我这么狠狠臭骂了一顿,有些委屈,“我踢你那还不是为了拍摄,不然你自己怎么可能有勇气往下跳……”
“你……”我恨恨地瞪着他,很想反驳,但仔细一想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当时确实是打了退堂鼓,哭着闹着不拍了来着。当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我一脚给踢下去……
“可就算是这样,你他妈跟老娘打个招呼行不行……”我依然愤愤地说道,还是很生他的气。
“别这样嘛,不要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家明导演弱弱地说,“不过你真的很棒,很棒很棒,你是我见过的最牛逼的新人……”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为了哄我高兴,好让我不骂他,反正都把我夸上天了。
宋先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镜头太晃是你的问题,绝对不会再拍第二遍,随你怎么剪,剪不出来唯你是问……”说着就一边帮忙解着我的威亚衣,然后抱着我离开了。
“喂,没你这样的啊……”家明导演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你说的我都做到了,没有发生安全事故,她也一点事儿都没有,不带你这样的……”
宋先生停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怎么会一点儿事都没有,她明明就吓坏了……”
“艹……”家明导演生气地骂着,冲着宋先生抱着我远去的背影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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