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呢,我可不敢离地方,头还烧不烧了?你饿了吧?妈给你盛饭吃。"李母答应着进了屋子。
"我觉着是不烧了,还真饿了,有什么吃的?要饿死了。"
"小孩子家,呸呸,嘴上没有把门儿的,饿就饿吧,什么叫饿死了?"李母摸过了小梅的头,觉得真的没有原来那么烫了,这才放了心,回身到外面去拾掇饭菜,嘴上又开始唠叨。
小梅坐在院子的饭桌前,“咕噜咕噜”狠狠地喝了两大碗稀饭,这才有了说话的劲头。
"妈,咱家的书包加工活儿,邱师傅接了吗?"
一问到这个话题,李母就肉疼心疼肝也疼。
"怎么没接呀?我一口咬死了给她八毛钱的加工费,她不干,非要到一块二,最后定的一块钱,还得咱家出做书包的针线。"
小梅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这活儿来得及就好。邱师傅那个性格,也是钻到钱眼儿里拔不出来的那种,肯定会加班加点的,急于把活计全部做完的。
李母看女儿吃饱了,精神状态恢复的也挺好,这才把李父中午取回来的钱,交给女儿,很舍不得的说:"你一个小孩子家,拿着这么多钱,整天光想着乱花,妈实在是不放心。要不,这钱还是妈帮你拿着吧?"
小梅急忙把钱往自己兜里揣,笑着回答:"我怕把妈给累着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这次这些钱是要买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买房,李母又是心头一痛。瞪了闺女一眼,再没多说什么。
李国庆自从学了电气焊,跟着他师傅接活儿以后,已经给她拿回来了二十元钱存着盖房,这还没几天呢,比上一个月班的工资,挣得可不少。
但是,前面有小女儿挣钱的本事在比衬着,李母总觉着,儿子更辛苦些,挣的钱比妹妹少,心里是有不平的。
做母亲的,就是这么矛盾,三个孩子呢,手指头伸出去都不是一般长、一般粗细的,哪里能一点儿都不偏向任何一个呢?
去掉母亲买布和要交给邱师傅的加工费,还有针线钱,小梅揣着剩下的活动基金,继续回屋补眠。
可能是从开学以来确实奔波的辛苦,晚上又需要加班,周末也不得休息,所以小梅这具身体算是正式提出了抗议,尽管吃了药,也睡了一整个上午,精神头儿还是恢复不过来。
李母半路上进屋子,来看了小梅几次。其实她很想叫醒小梅,对小梅说,想去看看她那边的新门面。但是,小梅一直在睡,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做人父母的,听说孩子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子,那心里肯定痒痒的不得了,最起码,让实地去看一看什么位置、什么模样的也可以呀。
李父提前下的班儿,听到李母低声的唠叨声,不由得很得意地笑了。
"我们同事家里有事儿,下午一块儿到老街那边吊了个孝,正好路过那个油条铺子,我专门拐过去看了一眼,挺好的位置,以后做买卖肯定红火。"
"你去看新房子,怎么不叫着我?我这心里,也纳闷儿的猫抓一样呢。"李母忍不住埋怨道。
"咳咳,这不是……这不是,我正赶上单位里有事吗?不是专门去看的,真的。"
李父的解释,无比的苍白无力,李母才不相信呢。自己老伴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拥有一套门面房,以后最起码过上收房租的日子。结果万万没想到,小闺女倒是招呼都没打,就帮他实现了梦想,即便那店铺的名字是闺女的,做父母的脸上也觉得光彩,不是吗?
"既然小梅不烧了,你守着她,我再去宅基地那边瞧几眼。"
李父是个大忙人,白天抽空拐弯儿抹角的,去看了闺女新买的铺子一眼,这会儿下了班还要再去宅基地上看两个闺女的,正在新建的门面房。
总之呢,生活中充满了希望,李父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李母在院子里,能听见李父在高声跟邻居们打着招呼。
"是啊,是啊,我去看看那边的房子建的怎么样了……啊,我们家的孩子就是有出息……"
"老不羞的。"李母笑着啐了一句。
晚上,病号李小梅得到了一碗鸡蛋羹,这是李家传统的病号饭,在李母的心目中,似乎每一种病症都可以因为一碗鸡蛋羹而瞬间痊愈。
小梅欣然接受,一边喝鸡蛋羹,一边夸赞母亲的手艺好。其实她的病还没全好,嘴巴里面没有味道。而且,凭借前世的那点生活经验,她了解,发烧的病人并不适合吃鸡蛋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碗鸡蛋羹,一份病号饭,里面满满的都是爱,母亲的爱。
"小梅,你有个同桌,是个男生,对吧?"下了白班的李小红,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
"对呀,我的同桌是男生,叫郝佳伟。"小梅一脸无辜的回答。
李母一听不乐意了,她的思想毕竟老旧嘛。
"都是大闺女大小伙子的啦,怎么还能让咱小梅跟男生搭同桌呢?"
李国庆替妹妹分辨了一句:"我们念书那时候也这样,男生女生搭同桌,老师好维持纪律,这样不乱。"
"这样才乱呢,你初中的时候不就是跟王小玲搭的同桌啊……",李母脱口而出一句话,说完自己也后悔了,眼皮垂下来。
小梅叹口气,天底下搭同桌的男女多了去了,哪里有可能每一对同桌都发展成一种不寻常的情侣关系呀。
李小红最无辜了,她想说的话,到现在还没机会表达清楚呢。
"我刚才是想说,就小梅的那个同桌,遇见了我,知道我是来给小梅请假的,就说他能替我给老师请假,我想让小梅回学校以后谢谢他。"
终于说完了这一连串的话,李小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家里有一个喜欢插话接舌,喜欢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母亲,孩子们说话的权利,都几乎要被剥夺干净了。有什么必须要说的的时候,那都得抢着说,抓住一切机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