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奇握拳,面上顿现肃杀之色。慧慈看向连翘,将不知所措的模样表现十足:“娘娘……”
骑虎难下。
连翘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宗奇诧异地回过头,连翘视线落在漆黑的牢房深处,不看他们任何一人。她似乎以沉默攒足勇气,顿了顿,重复道:“出去。”
宗奇将手从铁锁上移开,往她的方向走近几步。眼中情绪复杂,深深一望:“是。”其中含义万千。
慧慈见状,亦是应“是”,跟着宗奇退下。
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再不可闻。
连翘等了一会儿,周宵始终没有说话。这里太过安静,她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另一边,男人夹杂着痛苦压抑的喘息。
周宵……连翘想起慧慈说的话——嘉裕太子萧平在世时,周宵是东宫卫军率,统率宿卫。而后太子自戕,他率余部逃出长安,数年来辗转,一心想“拨乱反正”,将萧平遗腹子萧沅推上帝位。
看着倒是个极忠心的,可惜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呢。
“唔……”暗中传来闷哼声。
连翘回过神,想了想,走到门前。
离得近了,血腥气扑鼻而来,她微微眯眼,勉强看清里头的情景。
草堆杂乱,周宵正挣扎着扶墙站起来。然而努力到一半,手脚一软,立时跌回地上。他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囚衣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连翘深深吸气,学着薛尚青的语调清冷道:“周将军。”
周宵待疼痛缓住,偏头朝牢门看过来,眼前迷蒙,只能依稀勾勒出女子的身形。他与太子妃寥寥的几面,隔着飘忽的纱帐,抑或是隐绰的珠帘,太子在前,他恭敬垂首,不敢直面。
加之年岁已久,哪里能分辨得清呢?
他低低咳嗽几声,忍着疼痛说道:“南门宫变时,太子殿下曾交代微臣护卫娘娘周全,可惜康王从中做阻……是微臣无能,让娘娘受辱了。”
连翘不作声,他接着道:“五年来,微臣有如丧家之犬,东逃西窜,然皆不足为提。臣心之所幸,唯有娘娘为殿下诞下小主子,殿下在天有灵,也当欢喜……”
“你求萧衡让我前来,为的就是说这些?”
周宵话说到一半,被她冷声打断。
他怔住:“娘娘……”
“太子妃”继续说道:“殿下故去,我独自带着阿沅在萧衡手下求得生息。如今他登基五年,天下局势已定,你偏扯着旧事不放,是要置我与阿沅于何地?”
“娘娘!”他不信萧衡,打定主意要试探一番,哪知被她三言两语激得丢盔弃甲,胸腔剧痛,又是吐出一口暗色的血。
“萧衡于小主子而言,有杀父之仇、夺母之恨,萧衡又岂会容他!眼前碍于天下悠悠众口,可日后小主子年岁渐长,萧衡帝位稳固,迟早……”他不敢说出口,“微臣是想为娘娘、为小主子谋取一线生机!”
他太过激动,伤口裂开,身下不多时就有汩汩血色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