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夫人身边最得倚重的慧慈姑娘。连翘学着采莲略施一礼,慧慈先应过宗奇,接着对她笑问:“你是连翘?”
她道:“是奴婢。”
声音入耳,慧慈的神情有瞬间凝滞。转而恢复如常,嘱咐采莲:“把夫人的药端来。”
采莲应是,将温在炉子上的药倒出,搁在托盘里。慧慈对连翘一笑:“烦劳你随我送进去吧。”
连翘道:“是。”自采莲手中接过托盘,跟在慧慈身后往阁楼里走。
佛门静地,一切从简,除罢寻常至极的桌椅摆设,再无其他。木质楼梯岁月已久,即便放轻了脚步,仍然发出“咯吱”的响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屋里没有寺庙惯常的香烛烟火气,而是另一种极轻极浅的香味,幽然的,像是兰花。
转过扶手,恰好一阵风从开了半扇的窗户吹来,连翘禁不住眯起眼。
萧衡坐在椅子上,几步之隔,有个素色裙衫的美人儿。美人儿跪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捻着一串玉珠,看不清容色神情。
青色纱帐垂在两人中间,被风吹得鼓动飘忽,恍惚要将美人儿也带得随风而去。
连翘慢步走近,随同慧慈来到夫人身边,这才看清她容貌——弯弯细眉不描而黛,一点红唇不染而朱,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风流婉转,浑然天成。
江夏惯出美人儿,但连翘自问,从未见过这样的绝世倾城。
只是那双秋水眸中冷意弥漫,如同入了仙画,叫人难以亲近。
慧慈对萧衡福身回话:“七爷,药取来了。”
“服侍你家夫人用药。”
连翘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听来萧衡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和,像是怕吓着了此中仙子,只得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慧慈应是,在夫人身侧跪下,细语几句。夫人手中停住,将玉珠搁在香案上,借着慧慈的手起身,走几步在椅子里坐下。慧慈复又行到连翘面前,先用银针试了试,确定无异样,才端起送到夫人手边。
一旁流月备好蜜饯,待她咽下药汁,用银箸夹起送到她口中含住。
萧衡等一切妥当,问道:“真的不同我回去?”
她端坐着,慧慈与流月一并退至侧边,连翘见状默默同她们站在一处。
“等江夏的桃花谢了,我便回去。”仙子连声音都是冷的,却奇异地不生硬,和满室兰香交缠,幽幽沁到人心里。
萧衡一顿,语气变得沉了些:“那阿沅呢?”
夫人仿佛被这话难住,秋水眸中乍起波澜,片刻归于宁静。
“他到底是殿下的孩子,你若不想鱼死网破,我自然不必担心他。”
萧衡气极反笑:“你以为我会对阿沅如何?”
夫人阖上嘴,再不肯多说一句。
气氛有些僵滞,流月背上汗湿,手臂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眼角瞥见慧慈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果然听萧衡一叹:“阿沅到底年纪小,你不在他身边,哭闹了怎么办?伤心了怎么办?”
到底是服软。
“青儿,我对你们母子怎样,你分明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