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魑万恶预感到事情的不妙,想问又怕引起自己的亲妹妹伤心,这个做哥哥的用心良苦呀!
“你们几位是留在绝情谷还是离开?”老夫人机警地看了看贾梦乐他们。
“喔,妹妹你莫担心,这是我二妹老二魅千刹、老三魍索命、老四魉僵尸,他们一直跟着我,我留下,他们自是留下。”魑万恶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已经同意留下了。
“我们兄妹四人本就是和大哥一起来寻你的,既然找到了,这里环境也还算可以,大哥已意同留下,我们当然留下。”老三魍索命快人快语,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
“这位贾公子呢?”袁浅月转过脸问贾梦乐道。
“我?我随意!”贾梦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知道你和世敌的关系不一般,你也三番五次救过他,但我要为我的绝情谷负责,若你要留下,便可留下,但一旦留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走出绝情谷,若你不留,现在就到楼下去,稍作休息我派人送你出谷。”袁浅月并不为难地说道。
“妹妹有所不知,此贾公子堪称英雄,敢作敢当,要是没有他,可能我们兄妹两就再也无数相见了,上次在半壁岩也是他出手相救过绝情谷。他为了救我们,为了帮绝情谷,已经得罪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他出谷后定会遭众人所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时可能你也良心难安吧,就让他留下吧。”魑万恶忙替贾梦乐救情道。
“恩是恩,怨是怨,他的大恩大德,我自会报答,但留与不留,自是他作主张,若要留我自是同意。”袁浅月知书达理地说道。
“公子,留下吧,你的伤还没好呢!”魑万恶关切地说道。
“一切随缘,留就留吧,只是我母亲尚在金陵城……”贾梦乐已是无家可归之人,自是没有去路,留在这里也何尝不可?
“好,留下再说,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令堂之事,你休得挂怀,我自当安排人手,将其接到谷里,让他颐养天年。”袁浅月也是做母亲之人,岂有不动情之理?
处理好贾梦乐的事情后,袁浅月转过脸对郭雪琴和朱子秀问道,“这两位姑娘呢?你们是留还是去?”
朱子秀看了看魉僵尸,直截了当地说道,“只要夫人不嫌弃,我愿与他一起留下。”朱子秀够大胆,够直接地说道,袁浅月也女人,也同朱子秀一般年轻,一般大胆,朱子秀短小精悍的语言让她激动不已,因为她也曾经这般直接过。
“好,不错,只要你肯留下,我自当答应。”袁浅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郭雪琴是否愿意,郭雪琴胀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想留下,因为这里有她心爱之人,可要她像朱子秀那般直接,比登天还难,“我为了他,留下!”这几个字如铸铅一般沉在心里,让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娘,就让他留下吧,孩儿要是没有她相助,可能早就横死街头。”仇世敌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吐了这几个字。
“好吧,大家既然愿意留下,自是我朱浅月的好友,只要你们不在谷内为非作歹,不随便离开绝情谷,我就留下。既然大家也是我绝情门下,这面具之事我就实言相告,今日有我大哥在,我才将此事公诸于众,我从来没有说过此事。”老夫人脸上黯然失色,手里紧紧地握捏着那吓人的鬼面具,说起了伤心的往事来。
原来老夫人与魑万恶是亲兄妹,哥哥魑万恶真名叫袁沐澈,妹妹叫袁浅月,“青天初生为浅月,兰花开遍在沐澈”里面的“浅月”和“沐澈”就是指的他们兄妹两,他们家原来在京都袁家,袁家是世袭爵位,祖父辈一直在朝中供职,曾担山东盐运使、泰武临道,后上升为太子太傅,堂堂一品。
可哥哥袁沐澈却不遵循父志,整日舞刀弄剑,广结天下豪杰;妹妹袁浅月虽未能如哥哥一样云游四方,与天下绿林好汉把酒言欢,但总喜欢在哥哥那里认识众天下英雄。
“都怪我,要不是我引荐,你也不会认识他。”哥哥有些内疚起来。
“不,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他,若像父母所说,嫁给那些名门子弟,甚至进了皇宫,也许今天我们兄妹就不能见面了。”王浅月并没有责备哥哥,反而还在感谢他,是呀,她能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这比什么都重要,再说,她说得不错,现天下早已是满人的天下,旧朝的王孙贵胄早已成了历史,很都皇亲国戚,有很多都像他们的亲爹亲娘一样,成了满人的刀下之鬼。
身处显赫家氏,位居显赫之职,自然衣食无忧,但时事瞬息变化,自己的命运却与天下之事相连,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人呀,三变不老,如此袁家,满人进京,全家无一生还,还好哥哥不在家,妹妹却早已嫁人。
“妹妹,妹夫到底怎么了?”袁沐澈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他早就想知道的事情。
“都快二十年了……”袁浅月白皙的脸上流下了晶莹的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当年你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与温安霍离家出走,后来他投靠起义军……”
“温总管?”还没等袁沐澈把话说完,老四魉僵尸“霍”地站了起来,与他同样惊愕的还有魅千刹、魍索命,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不错,我妹夫正在闯王的总管温安霍,我们到郭将军手下,也是他介绍的!”原来郭沐澈早年认识温安霍,这个温安霍文武双全,为人仗义豪爽,自与袁沐澈相识相知,最后成为好朋友,经常出入袁府。温安霍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深得袁浅月爱慕,两人日久生情,感情日趋笃厚。袁家老爷自是不同意袁浅月嫁给一个江湖浪子,可袁浅月不顾一切反对,甚至走上了极端—与姓温的私奔而去。
通往幸福的路总是布满荆棘,追求幸福的结果总让人伤痕累累,袁浅月放下锦衣玉食,朝着自己的梦想走去,与心爱之人走南闯北,最后来到了起义军,温安霍来到起义军,如鱼得水,深得闯王李自成喜欢,不久就荣登总管之职,掌管起义军上上下下之事。
“可自九宫山之事后,我就没有你们的消息了。”袁沐澈低声地说道。
“自九宫山事件后,我与安霍准备封刀挂剑,退隐江湖,过着于事无争的生活。”袁浅月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继续说道。
“我们带着贴身丫鬟小环,来到一个叫望金山的地方,那里与世隔绝,我们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生活十分幸福美满。”袁浅月回忆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能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哪怕就是喝西北风又有何妨?至少西北风里有他(她)熟悉的心跳声。
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心安理得,那就是幸福,我们追逐名与利,有了一千想一万,有了一万想十万,有了十万想百万……当了九品芝麻官,想当八品七品,当了八品七品还想当五品三品,甚至一品,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想当个一在人在,万万在下的皇帝,当了皇帝还想主宰世界的地球救长,就算地球球长,可能他还想当太阳系的系主任,就算了了太阳系的系主任,他可能还想当银河系主任……宇宙宙长……如此折腾,如此苛求自己,他何来幸福?心不安,理不得,再多的名与义,钱与财,也无数填塞他空虚的灵魂。
“后来呢?”袁沐澈关切地问道。
“后来?”袁浅月从幸福中走了出来,继续说道,“那是二十年前,世敌刚出生三个月,突然有一天,来了十来个人,他们要安霍交什么麒麟图,最后……”
袁浅月再也说不下去了,“哇哇”大哭起来,“娘!”仇世敌见母亲如此伤心,忙走上前去,跪在母亲面前,安慰着受伤的母亲,只有他才以抹平母亲心里的伤痛,他这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姓仇,而是姓温。
果不其然,见到仇世敌如此这般懂事,袁浅月擦拭着眼泪,继续说道,“我本已想了此残生,随安霍一起西去,可孩子怎么办,仇世敌还有一个同胞哥……”
“我有个同胞哥哥?”仇世敌不由尖叫起来,今天他算是从头到尾认识了自己,他找到了亲舅舅,知道自己原来是姓温,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同胞哥哥,他按捺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
“不错,你有一个哥哥,当年我与小环从茅草屋里逃出来时,匆忙之中走散了。这可是安霍唯一留给我的,我一定要将其抚养成人。我苟活于世,杀害安霍的杀手还逍遥法外,我有何面目与仇人同处蓝天下?想着我就伤心,于是我就戴上了这个面具。还将孩子的名字改成了仇世敌,意思就是要时刻牢记,要永远永远仇视敌人,时刻不忘寻找仇人,报仇雪恨。”原来仇世敌的名字是这样解释,戴面具就是不想与仇人同处蓝天下。
“于是你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按我们袁家宅子的修法,修了这个田字型的村庄,还故弄玄虚兴起了绝情门?难怪我一到这里,就是无限的亲近感。”袁沐澈说出了刚进门时的感受。
“这里的人都是流离失所的可怜人,我将其收留由此,如此多的人,要穿衣吃饭,我们为了生活,不得不去抢官府的钱粮,以此维护所有人的生活问题。”好个袁浅月,冰冷的面具下,竟然心怀仁慈之心,将绝情谷变成了收容站。
原来这绝情谷居然是这样建造的,所有人都吃惊地听着,听着二十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