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安知道在京城放火是一件犯忌讳的事情,不过,为了图省事也只好这么干了,反正四周都是院墙,绝对不会烧到别人家的房子。
众人从柴房找来一捆捆柴草,放置在院落的不同位置,并同时点燃,让火苗在草丛中肆虐,尽情的燃烧。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再大的火苗也不会被外人看到,但这些杂草都是湿漉漉的,在燃烧的时候释放了大量的浓烟,并且,随着燃烧的进行,浓烟越来越大,以至于李安几人,看了都有些担忧,毕竟,如此大的浓烟,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能看到。
“无恙,这一把火会让你的名气更进一步,更会让所有人记住你住在大业坊。”
荔非守瑜咧嘴,开了句玩笑。
李安轻轻一笑:“一把火而已,既然已经放了,那就这样吧!更出名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哈哈!”
“开门,开门。”
虽然隔着三进的院墙,但大门外的巨大敲门声,还是听的轻轻楚楚,而且可以肯定,敲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并且,这一群人显得非常急迫和焦躁。
不用想,李安也知道,这一定还是因为自己在后院放火,把周围的人给引来了。
“昆雄、飞羽,在这里看着,千万不要让火势蔓延,守瑜、二牛,我们出去看看。”
李安带着二人奔向前院,并将大门缓缓打开。
在大门被打开的一霎那,首先映入李安眼帘的,是满头大汗的大业坊坊正,这个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显得异常焦急。
昨日办理房产凭证的时候,他还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此刻,倒像是脾气暴躁的市井之徒,这也难怪,大业坊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如今,居然冒起这么大的浓烟,万一朝廷追究下来,他这个坊正可担待不起。
“水,水来了。”
几名小吏带着几十名百姓,提着装满水的小木桶,匆匆奔了过来。
“李将军,府上出什么事了,这浓烟可真是够大的。”
坊正眉头紧蹙,见李安几人神情安静,他觉得可能不是失火。
李安伸手一挥,看向这些提着水的百姓:“都回去吧!后院杂草太多,让我一把火给烧了,回吧!回吧!”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了,为了烧野草,居然在后院放火,这胆子也太大了,不过,这些人都知道李安刚刚在东女国立功,得皇帝恩宠,所以,胆子比常人大一些,也比较正常。
坊正一脸焦急,李安图省事,在后院放一把火,这可把他给害惨了,浓烟这么大,上面肯定会追究责任,不论什么原因,他都脱不了干系,谁让他是大业坊的坊正呢?
“李将军,京城是不能随便放火的,您看,这浓烟这么大,只怕全长安城的人都能看见,万一追查下来,只怕……”
坊正急的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火是本将放的,与你无关,若是有人追究起来,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李安显得毫不在意,仿佛在自己的院子里放火,根本就不是事儿。
“出了什么事?”
很快,金吾卫的将士也被吸引来了,不过,见放火的人是李安,也都没说什么,只是劝说李安赶紧灭火,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不过,李安觉得,既然这大火已经放了,估计全长安城的人都已经看见了,此时急着灭火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将后院的杂草全部烧完。
很快,各级部门的官员,都知道李安在大业坊宅子放火烧野草的事情了,并迅速传开了,以至于躲在深宫之中的宦官和宫女都知道了此事。
“李将军,总算找到您了。”
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从马背上跳下,焦急的说道:“灵州进奏院的人,都不知道李将军去了何处,若不是这一把火,还真找不着您。”
“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李安心头略有预感。
“李将军,陛下让您立即进宫,最好快些,不能让陛下久等。”
“知道了。”
李安应了一声,立即奔向战马,策马向大明宫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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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紫宸殿外,大唐皇帝李隆基扶着栏杆,看向大业坊方向升起的巨大浓烟,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自从他继位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这种景象了。
也就是说,在他继位之前,这种景象是经常发生的,大唐每一次宫廷政变,都会引起朝廷的巨大震荡,同时,每一次政变也都会在长安城内燃起巨大的硝烟,这么多年,大唐的朝政被他牢牢的掌握着,一切有可能威胁他帝位的都被他提前清除,所以,长安城再也没有燃起过硝烟。
而此时,京城南部突然燃起硝烟,这代表什么呢?是无故失火,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大将军,浓烟燃起的方向,应该是大业坊吧!”
李隆基随口问道。
高力士连忙点头道:“是的,大家,正是大业坊。”
“浓烟为何而起,有人汇报吗?”
高力士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待会李将军到了,大家亲自问问他就知道了。”
“什么,居然是李安搞的鬼,他想干什么?”
李隆基何等聪明,从高力士的侧面回答,就知道大业坊的浓烟与李安有关。
“大家,李将军已经到了。”
一名小太监小声提醒道。
李隆基微微侧首,看到了正在大步走来的李安。
“微臣李安,参见陛下。”
李安恭敬的向李隆基行礼。
李隆基轻轻招手,示意李安上前,并指着远处的浓烟,问道:“朕听说,这一股浓烟是你的杰作,你可否给朕一个解释?”
李安表情轻松,恭敬道:“陛下,微臣得了赏赐之后,就去大业坊买了一套房子,这套房子的后院足有六亩的荒草,微臣清理了半个时辰,觉得实在费力,就放一把火,将其全部烧掉,这样可以轻松不少,没想到惊动了陛下。”
李隆基表情有些不悦,直直的盯着李安:“李安,你放了这么大的一把火,居然仅仅是为了烧掉野草,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李将军,这里是京城,是不能随便放火的。”
高力士在一旁插言,提醒李安认错。
李安倒是不紧张,佯装不知,并颔首道:“陛下恕罪,微臣只想着以最高的效率,处理掉后院的杂草,一时大意,忘了京城不能随便放火的规矩,请陛下恕罪。”’
李隆基伸手指着李安的脑袋:“所有人都能记得,就只有你李安,能把这么重要的规矩抛诸脑后,你知道在京城放火意味着什么吗?造反!”
“陛下明鉴,微臣绝无造反之心。”
李安微微有些紧张,并解释道:“陛下,微臣做事,已经习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吐蕃两万精锐边军,若用正常打法,至少需要十万将士才能将其全歼,我军损失也不会太小,而微臣在子母道设伏,仅仅动用五千人马,就将这支兵马全歼,我军损失不足三百,蔚州几次作战,微臣也都利用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成果。
后院的杂草也一样,若用正常收割,十几人要忙活一两天才能清理完,而放一把火,几个时辰就可以全部解决问题,人不累还省时间,只是,微臣实在有罪,居然忘了京城不能随便放火的规矩,还请陛下治罪。”
李隆基闻言,怒气渐渐消散,李安在京城放火的确很不应该,但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将军,处处考虑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这倒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毕竟,以极其微小的损失,全歼吐蕃两万大军,这份战果实在太过辉煌,若不是因为李安年纪太小,需要更多的磨练,李隆基会册封李安更大的官位。
“你都这么说了,朕还如何治你的罪,不过,你记住了,有时候可以图省事,有时候却不能,该省事的时候要省事,不该省事的时候,绝不能图省事。”
李隆基开口训斥了李安。
“陛下教训的是,微臣知错了。”
李安心头欣喜不已,李隆基这么说,就等于是原谅他,不会治他的罪了,当然,这也在李安的预料之中,毕竟,不就是在后院放一把火吗?能有多大的罪过,现在正是李隆基需要他的时候,当然不会因为这么点无伤大局的小事将他处置。
李隆基酝酿片刻,看向李安:“李安,你提出让朕派遣大军入爨地平定叛乱,但你可知朕的难处,可知晓朝廷的难处?”
“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李隆基没有回答,侧首看向身旁的高力士。
高力士会意,上前一步,解释道:“李将军应该知道,去年河北道发生了罕见的大雪,老百姓的庄稼收成几近于无,不但无法缴纳朝廷的赋税,而且,朝廷为了救济灾民,还要向河北道一带调拨了大批钱粮。
另外,突厥内乱不止,朝廷调集大批军队驻守北境,花费也是不少,还有此次讨伐吐蕃,又是一趣÷阁巨大的花费,现如今,国库的钱粮所剩并不多,大家为了筹集钱粮,已经下令发行国债,向全天下人借钱,若还是不足,大家打算停修温泉宫,以资军需。”
李安闻言,心头大为欣喜,高力士如此回答,就表示李隆基已经同意向爨地用兵了,而将这些话告诉他,又表明李隆基会派他前去爨地,负责平定叛乱。
“陛下放心,微臣明白朝廷的难处,一定会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不会给朝廷带来太大的负担。”
李安大声表态,让李隆基放心。
李隆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李安:“朕相信你的能力,平定叛乱就要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就像今日这一把火一样,迅速烧光爨地的野草。”
“是,陛下,微臣一定尽快平定叛乱,为陛下分忧。”
李隆基咧嘴一笑:“李安,你曾告诉朕,只需三五千兵马,就可以平定爨地的叛乱,朕不会真的只给你三五千人马,京城和剑南道的兵马,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万。”
“陛下,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微臣真的不需要这么多兵马,不过,京城的兵马都是勋贵子弟,实在不堪使用,若陛下允许微臣在爨地附近,临时募集三千兵马,勤加训练,则平定爨地叛乱指日可待。”
李安开口提出自己的建议。
李隆基闻言,感到大为惊诧:“平叛迫在眉睫,李将军居然要自己募兵,这怎么可能来得及。”
李安淡然一笑:“陛下,孙子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平定爨地叛乱,应该计谋为主,军力为辅,微臣抵达爨地之后,一边练兵一边了解爨地的情况,这并不会真的耽误时间,而且,微臣带的兵越少越不容易引起爨地豪族的警惕,如此,才更加有利于平定这些反叛的豪族。”
“就地募兵三千,李将军真的想好了。”
“是的,陛下,微臣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以用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
李安继续坚持募兵。
毕竟,此时的府兵已经没有太大的战斗力了,边关各节度使麾下,都有一支人马众多的募兵,而这些精锐的募兵,才是边关将领打胜仗的制胜武器。
“那以你之见,平定爨地叛乱需要多久。”
李隆基问道。
李安想了一下,开口道:“陛下,微臣练兵极快,若一切顺利,一年之内就可以解决爨地的问题。”
“有几成把握。”
“八成,不,九成,微臣最低有九成的把握。”
李安自信的表态,让李隆基放心。
李隆基沉思良久,点头道:“就近募集的三千兵马,必然适应爨地的气候,倒是省却了水土不服,朕准了。”
“谢陛下。”
李安大喜。
李隆基沉思片刻,接着道:“募兵固然适应爨地的气候,不过,毕竟需要一些时间才可以练成,李将军还是要带一些兵马前去才是,以确保自身的安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