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岚坐在出京的马车上,神色郁郁,他是出去养伤的。
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他查探过了,娉婷县主身边的孔绮罗诚然不安好心,可是这事儿确实不是孔绮罗做下的。
孔绮罗区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还没那个实力。
越查,宇文岚心中就越心惊,似乎另有一股力量在隐隐约约的推动着这些事情的发展。
只是,这些人似乎故意误导大家,这只是孔绮罗因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做出来的。
好像想留在暗处,默默的引导着京城的舆论。
他刚刚摸到一丝影子,就被刺杀,受了重伤。
而奇怪的是,这件事儿皇上还让他不要泄露风声。
甚至,为了不把宇文岚遭到刺杀受伤的消息传出去,还让他远远的离京疗伤。
“胡风,你就让我回去吧!我的伤真没事,不信你问敖文。”宇文岚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尽管知道事情复杂,可能不是他能解决的,可是他还是不想就这么远远的躲开。
“世子爷,你不要为难属下,这是皇上金口玉言亲口吩咐的,恕属下不能违背。”胡风摆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果断地拒绝着宇文岚。
宇文岚继续恳求,“没事的,皇伯父那里我去说,一定不会让你受罚的。”
“世子爷,恕难从命。”胡风有些无语地最后回复一句,就不再理会宇文岚一切想要回去的言语了。
宇文岚软磨硬泡了大半天,斜眼偷看过去,发现胡风没有一丝松动的意思,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绝了让胡风同意他回京的念头。
哎,本来可以假装没事,留在京中观看事态发展的,可惜听了书雪妹妹那几句话之后,没忍住情绪激荡,把内伤统统激发了出来,也让皇伯父知道了受伤的事情。
宇文岚有些懊悔,明知道书雪妹妹心中不愿,为何还要强迫她做出个承诺来呢?
他只要什么都不说,只是一/门/心/思的对书雪妹妹好,日子久了,书雪妹妹自然会相信他的真心的。
还是太沉不住气啊!宇文岚默默反思着,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对女孩子要包容。
接受了现实之后,宇文岚倒是不那么想回去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家书雪妹妹了。
京中风云诡异,也不知道书雪妹妹会不会受到波及。
想了一想,宇文岚默默的吩咐敖文,“拿纸趣÷阁来。”
敖文无语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一根细细的狼毫趣÷阁和几张传递消息用的素格信笺。
宇文岚有些不满,“怎么是这种破纸,澄心堂纸没有?”
胡风表示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世子爷您可以等到了别院再写字,这路上条件简陋,只能先委屈一下了。”
宇文岚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拿起了那几张纸开始写字了。
到别院还有大半天的功夫,而他,只想尽快给书雪妹妹写封信,提醒书雪妹妹注意安全,莫要被这京都的诡异风云给卷进去了。
这京都,近来不大太平。
敖文轻轻地扫了一眼,看到起首就是“书雪妹妹”几个大字,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
他就不明白了,颜姑娘的拒绝之意明明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自家主子为什么还非要这么死皮赖脸的上赶着。
要他说,他觉得颜姑娘配不上自家世子爷,王妃定这亲事也忒随意了点儿。
若不是平时王妃对世子爷的宠爱也是实打实的,敖文都要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亲生的了。
不过,心中再多吐槽,敖文自小的训练,还是让他知道分寸的,主子们的事情,轮不到他们来妄议和干涉。
“书雪妹妹:
见字如吾。
近来京都多有诡谲,望小心珍重。”
额,颜书雪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百味杂陈,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复杂的看了来送信的敖文一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那么一个金尊玉贵的亲王世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想到的,竟然是首先给她写一封信来提醒她小心。
这份心意,不可谓不重了。
这是真的发自本能的把他放在心上了。
“颜姑娘”敖文突然说话了,语气有些冷冽,“主子他对颜姑娘一往情深,不知颜姑娘为何……”
颜书雪心中刚有的一丝复杂情感,突然被愤怒给冲散了。
一往情深?
凭什么他一往情深,我就要被动接受?
是,他是真心,是一往情深。
只不过,以后他对每一个女人都那么真心,那么一往情深而已!
颜书雪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冷冷地看着敖文道:“敖文,你逾矩了。”
敖文一顿,“是的,属下冒犯了。属下只想求颜姑娘莫要再当面说那些伤害世子的话了,世子他对颜姑娘,并无得罪之处。”
颜书雪怔怔地呆在那里。
是啊,她这是所谓何来?
这一世,宇文岚并不欠她的,相反,还被她折磨的痛苦不堪。
想到那马车里腥红的鲜血和宇文岚苍白的脸色。
颜书雪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这次轮到敖文愣了。
敖文自小接受各种训练,什么人都见识过,却从来没有见过颜书雪眼中那么深切的悲痛。
颜书雪眼中悲伤无限,让人看了心中恻然,那是怎样的经历才能感受到的一种哀伤啊?
敖文不能想象,他突然觉得,颜姑娘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
或许,是另有隐情?
颜姑娘,对他家世子爷,实在不像是没有半丝情分的样子。
可是,既然不是无情,又对自家主子的频频示好视若无睹,甚至狠心地回击,这也太奇怪了。
难道,发生过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敖文心绪翻涌,转身一跃离开了颜府。
离开颜府很远,他才想起来,忘了帮自家主子要封回信……
算啦,看颜姑娘的样子,应该也不想写。
敖文自我安慰着,快马加鞭向宇文岚所在的别院赶去。
屋中。
颜书雪的视线又转向了宇文岚的信。
寥寥数语,又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这京都,是不大太平。
不然,怎么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引人注目的有娉婷县主这事儿,不引人注目的,如何全贵这种小虾米的事情。
手段,似乎一般无二。
要说这苟且之事,哪年都有,可向近来这样堂而皇之的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的,还真的少见。
更何况,这事儿也不合情理。
何全贵的事情还好说,他这种身份,又没半点官场上应变的机灵劲儿,单凭一个末等的同进士,能娶到孔家的姑娘,即使是庶女,也是高攀到不知哪里去了。
可是他没胆子,也没能力做出生米煮成熟饭,强行设计占有孔家姑娘的事情。
而娉婷县主,自来顺分顺水,说一不二,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娉婷县主肯定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被人暗害的话……
且不说娉婷县主本身就是会些武功的,就凭皇上太后和宛阳长公主对她的疼爱,她身边的能人异士也少不了,怎么会轻易着了道儿?
能让娉婷县主着道儿的人,想来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颜书雪头都想疼了,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什么情况。
哎……
可惜她前世不谙世事,现在回忆起来,一点儿诡异的苗头都不记得了,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什么相关的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