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冷芜爱熟睡的鼻息,蒋宁的心绪很是复杂。
为了攀附厉家的财产,他放弃了冷芜爱,在厉清秋脚下像狗一样度过了整整6个年头,到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厉家上下都在践踏他的尊严,历经千帆过后,他这才醒悟过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而且是在作践自己。
他对爱情的向往,还有对婚姻的幻想,全都被厉清秋给磨损得一干二净。
有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灵都枯竭了,他认为他不会再爱上别人,甚至也不懂得自爱。
这一切,都是他试图用婚姻换取利益所造成的结果。
是他先践踏了婚姻这么神圣的东西,所以婚姻就狠狠的报复了他。
如今倒好,跟厉清秋一离婚,这6年来的忍辱负重全然付诸东流,厉财元把之前给过他的东西全部收回,把他两手空空的扫地出门。
父母苦心经营多年的如帆烘焙瞬间走到了末路,连家里的房子都被收走,现在父母只能住在亲戚家里。
而他呢,只能去应聘一名码头上的小保安,借此获得一份温饱的工作。
简直是从云端掉入了地狱。
厉家人做事真心太绝。
他一没出轨,二没出去玩女人,提出离婚是因为他和厉清秋没有感情,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即使是这么堂堂正正的理由,还是惹恼了厉财元,这老头子一分补偿都不给他,就这么让他一无所有的离开厉家。
难道这6年来他没有好好照顾厉清秋吗?
厉清秋脾气那么差,蒋宁在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可每次吵架,蒋宁都是让着她的,他像保姆一样伺候着厉清秋,对厉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厉财元居然不体谅他这一点,非得把之前给过他的东西全部收回。
想到这里,蒋宁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酒店房间自备的小冰箱前面,拿出一瓶迷你装的洋酒,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掉了一整瓶洋酒,随后天旋地转的倒回沙发上。
他反思自己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他是名校毕业,本可去大公司应聘副总裁以上的职位。
但是他拉不下那个脸,他并非出身什么豪门大户,充其量是个本地的小富商,跟厉家联姻后,他才算进入了上流圈子,认识了许多高层权贵。
如果他去大公司任职,一定有人会认出他来,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被厉家“净身出户”的前女婿,去到大公司里肯定抬不起头来。
与其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在小角落里自生自灭,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至少他现在完完全全靠自己的本事谋生,不再吃女人软饭了,做保安很卑微,工资也很低,但是不丢人。
离婚前他还以为厉家多少有把他当成自己人,离婚后他才知道,厉家一直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奴才,如今他这个奴才不稀罕伺候厉清秋了,厉家自然不会再拿正眼看他。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算是错有错着,正因为他在码头当小保安,今晚才有幸碰上冷芜爱。
蒋宁不由得看向冷芜爱,她像一片经历了暴风雨摧残的花瓣,睡得很是柔弱。
他几番想过去抱抱她,但是强行按捺下这种冲动。
他心中感慨,要是当初娶了冷芜爱,他的下场肯定不至于这么的凄惨。
冷芜爱家里虽然没钱,但是她舍得陪人吃苦。
他要是脚踏实地的跟她一起从底层打拼,现在就算成不了大富大贵的豪门,但也已经是个小康家庭了吧,说不定都有一儿一女了。
他看向她的大肚子,不由得很是嫉妒,要是他之前选的是她,那么她此刻怀着的应该是他的孩子。
蒋宁越想越酸楚,只恨人生不能重头再来,也恨冷芜爱没有坚定的等他。
冷芜爱口口声声宣称深爱蒋宁,可却在蒋宁订婚的当天就跑去勾引了沈亦城,冷芜爱的爱也是那么的单薄,令他感到不可信任。
假如冷芜爱为了等他回头而单身到现在,那该多好,那他可以毫无阻碍的把她追求回来。
现在倒好,多了个沈亦城横在中间,蒋宁要想引起冷芜爱的注意,实在很难了。
他刚想到情敌的名字,冷芜爱的身体忽然在这一刻打了个冷颤,嘴里呢喃的说出一句梦话:“亦城……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回来……”
蒋宁一听,双眼在昏暗的台灯下隐约发亮。
冷芜爱怎会说出这样的梦话?沈亦城跟她分手了吗?
冷芜爱下意识的搂紧了身上的外套,在睡梦中流下一行眼泪。
她的梦此刻一片漆黑,梦中回荡着无穷无尽的海浪声。
她感觉沈亦城就站在那片漆黑的尽头,可她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朝着黑暗走过去,走了很久很久,都没能找到沈亦城。
一道明亮的光线刺疼了她的眼睛,她睁眼一看,一扇明亮的落地窗映入视野。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一圈,大致判断出这里是酒店的房间。
浴室门在这时打开,蒋宁从里面走出来,他也刚醒,去洗漱了一下,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冷芜爱醒了。
冷芜爱看到是他,老半天不能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和蒋宁在一起??
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她并没有穿越回16、7岁的时光。
要是她只有16岁,看到蒋宁带她来酒店,她并不会惊讶,因为那时候的她跟蒋宁正值热恋,她当时认定了他,跟他发生关系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那时候蒋宁太保守,而她太害羞,两人都不敢随便跨出这一步,现在想想,对冷芜爱而言是一件幸运,不然就沈亦城什么事了。
冷芜爱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况,总算想起自己走到码头出口处,哭得跌倒,然后被蒋宁扶起的画面。
她再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保安制服,心里明白了几分,“你怎么跑去当保安了?”
蒋宁本来就不爱笑,此刻更是表情阴沉,“当保安怎么了?不偷不抢的,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你有什么意见??”
冷芜爱觉得他现在像一只刺猬,太敏感,她只是想聊天,而他却动辄就怼人。
都说自卑到极致的人都无法心平气和的说话,蒋宁此刻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