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作一般的男人,很难抗拒这飞来的艳福,特别是走这种清纯型路线的青涩少女。可是唐武不是普通的男人,如果换作平时他还可以当作是发泄一下压力,可是先他没时间,也没兴趣玩这些。
    所以这个少女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当唐武走开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双手还保持着解衣服口子的动作。
    唐武走到那男人的身边,将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这男人有四十来岁,身体有些中年发福,身材比唐武要胖上许多,个子也没他高,所以这身衣服穿上唐武身上不仅宽大,而且还短,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但是唐武并不在乎,他将这个男人和那个少女的尸体都拖到后备箱后坐进车内,将车子调个头继续往群洋港驶去。
    群洋港,是一座临海城市,同时也是一个海运城市,每天起码有数艘货轮从这里驶向世界各地,也会有数艘货轮从其他国家驶来这里卸货。
    所以群洋港很热闹,经常能在这里看见不同的肤色,不同的人种到处闲逛,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水手。不过这里也很乱,因为人种混杂,一些带有种族歧视的人总会借机闹事,结果就是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这样的环境中渐渐形成了社团比警察吃香的情况,一些酒吧、夜总会背后都是大社团支持着,就连小店铺也经常交给某个社团保护费,所以一旦有人来店里闹事,那些店铺老板们打的电话不是报警,而是给自己背后的社团。
    这座小城虽然实际上是由大大小小各个社团接管了,但治安却是出奇的好。因为这座城市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货运码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谁都懂,何况这还是他们的主要财路之一,所以这些社团都聪明的搞好治安和丰富娱乐节目,借机吸引更多的货运船只到这里靠岸。
    因为这里的人种比较乱,基本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打扮都有,所以一个背着一只黑色背包式旅行袋,穿着一身比他身体宽大,而且还有些短的衣服,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年轻人走在这里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引人注目。
    这个年轻人正是刚进入群洋港的唐武。
    唐武在驾着车子来到群洋港附近后,选了个偏僻的地点弃了车再徒步进城。至于那辆车和车子后备箱里的两具尸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
    唐武的穿着没有引起这里的人注视,在这座混乱的城区里,穿的比他更另类的人都有,所以他的穿着并不算什么。唐武也乐得自在,一路寻找着十号码头。
    十号码头上一共停着三艘货轮,但三艘轮船的船号都是以日本国文字标写,唐武也不知道到底哪艘才是越海号。不过他马上就知道哪艘船只是越海号了,因为在离一艘船不远的码头上,一个中年男子正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他。他的眼神中有些疑惑,好象确定什么事,又不能确定的样子。
    唐武背着黑色旅行包直接走到他身边,中年男子踩灭烟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小心翼翼的用日本国话说了一句。唐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稍稍侧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能是见唐武没有表现什么。中年男子又换过一种语言,用英国话问道:“你想干什么?”唐武亦用英国话说道:“这艘是什么号?”
    “越海号。”
    “要去哪?”
    “货轮当然是要去运货了。”
    唐武又问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有些异样的表情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唐武换过中国话说道:“唐武。”
    中年男子似松了口气,以同样的中国话小声的说道:“等你很久了,上船吧。”
    中年男子领着唐武上了船,带他到了一间房后说道:“请在这里稍等。”随后便将唐武独自关在房间中转身出去。(800)唐武走到门边,清晰的听见外面有两个呼吸声,应该是有人守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又返身回来,朝着唐武笑道:“对不起,唐武先生,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们必须要先确认你的身份。”
    “哦。”唐武淡淡地应了一声。
    中年男子作出“请”的手势弯身说道:“请跟我来。”
    唐武跟着他走出房间,然后又一路下了下舱。
    中年男子说道:“我叫黄立,中国情报局特派员,军衔是上尉。与张炳志一样,都是在头儿手下做事的。”提起张炳志,黄立脸色有些黯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刚才我是跟头儿确认你的身份,现在肯定你就是我们要等的人。呵呵。欢迎你乘坐越海号,接下来我们要相处几天了。对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越海号吧,这艘传是……”
    黄立一路上都介绍着这艘船,唐武似兴趣缺缺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黄立走到一面铁壁处,在上面敲击了几下。唐武眼尖的看见这面生锈的铁壁有一块长和宽都约六十公分的缝隙,只是这缝隙伪装的很好,就算是唐武在没有特别注意的情况下也很容易忽略过去。
    果然,这块铁壁是能活动的。在黄立敲击后这个方块凹陷下去,然后往里面像一扇门一样推开。一个水手从里面爬出来后朝黄立敬了个礼,目不斜视地离开。
    在水手离开后,黄立才说道:“这是特制的夹层,里面的空间足够挤上五、六个人,而且这个门是从里面关上的,里面的人不开的话外面是开不了。所以你可以安心的躲在里面。”
    唐武点了点头,弯身钻进去,里面是一条很窄却很深的密室,最尽头有一个坐便器和小型通风口,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
    黄立说道:“我们的开门暗号是两长一短再三长两短,如果声音不对请不要开门,也别发出声音。每日三餐我会亲自送过来的,你可以安心的在里面休息。”
    “好。”唐武说完后便关上了门,确认已经锁好后才躺在地板上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几乎是没有间停的不断战斗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他真是太累了,累到真想什么都不管就好好睡一觉。当然,就算唐武睡的再怎么深沉,只要有一点异动就能马上将他惊醒,这是他长期训练出来的感官,也因此救过他几次。更是因为这种敏锐的感官力,让他想起了唐刀,传授他内功心法的老师和父亲。
    他真的有一些想念他的家人了,这一次任务之后,他应该回到家里休养一段时间了。现在,终于安心了。
    唐密是罗思思的儿子,事实上,他一直没有受到中国最强势的女强人的呵护,罗思思对儿子的要求很是严格,在唐密的生命轨迹里面,他跟身边的其他同学一样,没有家庭的优势,也没有得到额外的关注,当他走出答辩考场,不由得长长出口气,走几步,又仰天长叹,他真的想对着空旷的校园说一声,轻轻地,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步一步走下教学楼,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以回头,绝对不可以回忆以前的种种,哪怕是得意的进步,失意的惆怅,都不可以再让过去影响到此时的心情。
    走到忆梦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站在湖边的长椅旁边,这里,有他太多太多的回忆,油漆斑斑的长椅上面,埋葬了他许多许多的快乐,也让他对这所学校有了厌倦的离绪。
    自言自语地说道,忆梦湖啊忆梦湖,你究竟让多少人对你有了忆梦的感觉?又让多少人在岁月里对你恋恋不舍?在梦里,久久徘徊不去?
    说完这些话,又觉得自己太矫情,苦苦一笑,拾起脚下的石子,用力扔向对岸,石子却落在湖水里,惊起阵阵涟漪,惊动了对岸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受惊一般站起来,男的看到了唐密,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挽着女生的胳臂,两个人依旧亲亲热热地离开了。
    唐密大声说道:“老兄,等你毕业了,你就知道了,这一切,就是一场梦而已,别忘记了,这里是忆梦湖,忆梦湖啊。”
    没人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呐喊,更不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唐密又觉得自己很傻很傻,那些不相干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自己的,他们只在乎眼前的拥有,好像已经把一切紧紧握在手中,再也不会失去,当年,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仿佛脚下踩踏的是一条光明的路,是一条金碧辉煌的前程,可是,毕业了,才知道,梦,就是一个梦,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现在,他已经醒来,看看四周,还有多少人依然沉迷在梦想里,宁愿沉迷,也不愿意醒来?是啊,醒过来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被层层的烦恼烦忧着,被看不清楚的未来恐惧着。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宿舍的,漏斗大叫一声:“答辩通过了吗?”这一声把唐密从回忆中惊醒,他没好气地回答道:“通没通过,你自己不知道啊?”
    漏斗委屈地说道:“那些老夫子还不是用一句,回去等候通知就把我打发了?我以为你基础知识扎实,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呢。”
    徐东来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让你们有充分活动的空间,如果有一个明确的答复,送礼的人至少会少一半。”
    “别把教授们说的那么不堪。”漏斗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色厉内荏地说道。
    徐东来长叹一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算了,我不说了,免得你们又要说我是拉皮条的了。
    唐密心里明白,徐东来的意思是,只要给教授送礼了,答辩成绩很快就能下来,然后,顺利拿到毕业证,从此就跟母校无干,走出校门,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专生了,不去送礼,成绩就这么拖着,每过一天,就忧心多一天,直到最后,要么答辩不合格,要么拿到毕业证走人。
    漏斗是宿舍里最穷的人,这不是说他的家里比任何一家都更贫困,而是他的手特散,每一次家里寄来伙食费,不超过一个星期就花的精光,然后就是长长地等待,长长地期盼,长长的眼睛看着宿舍里的每一个人,长长的耳朵不漏过任何一个有钱赚的机会。就这样,四年的大学,他有了一个绰号,叫做漏斗,就是说,不管他的口袋里有多少银子,几天的时间就漏掉了。
    徐东来之所以这么悠闲自得,就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落脚的地方,一家中外合资的企业已经正式跟他签下了上班的合同,工作有了着落,心中自然不着急了,哪里像唐密和漏斗这样无家可归,无处收留的人,狗一样警觉地看着四周的一切,稍有风吹草动就一阵心惊肉跳的,盼望天上掉来来一张聘书,原来是七仙女招女婿了,凡是无女朋友的,年龄在二十三岁以下的适龄男青年踊跃报名参加选拔。
    唐密说道:“明天我就离开学校。”
    漏斗精神一阵,说道:“你去哪里?”
    “向西,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反正,我这么大的一个人,难道还会饿死了?”唐密梗着脖子说道。他不是不想回到沪市,妈妈在那边有足够他挥霍一生的财富,但是他平时就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何况学业的结果并不理想,他真的不想回去了。
    徐东来冷笑一声说道:“那你去找一个寺庙出家算了,现在的寺庙都要看毕业证书,你是大专生,也算符合出家人的条件。”
    “不要那么说唐密。”漏斗不忍看到唐密受窘。
    徐东来睥睨地看了漏斗一眼,说道:“你还欠我二十元钱呢。”
    漏斗这才老实了,小声说道:“等我有了工资就还你啊,不就是二十元吗?值得你说出来的?”
    徐东来很满足地哼了一声,然后睡了过去。
    唐密觉得屋子里太憋闷了,手里拿着衬衫,走了出来,漏斗随后悄悄跟了出来,说道:“你和娇娇的事情怎么样了?”
    提起马娇娇,唐密的心情马上变得很坏,忍了忍心里的郁闷,说道:“我们,分手了,已经说好了。”
    漏斗啐了一口,说道:“那样的女人,丢了也好,就知道化妆购物,就是一个大款也迟早让她败置光了。”
    唐密嘴里嘿了一声,谁也不知道他想说啥,漏斗猛地说道:“坏了,我的老乡答应借给我五十元钱,让我四点去拿,现在都三点半了,我要去了啊。”
    唐密摇摇头,看着漏斗一摇一摆地走远了,他掏出车票看了看,是从北京开往酒泉的车票,心想,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昨天去购票的时候,售票员错把九江听成了酒泉,唐密拿在手里才发现车票错了,想回头调换,售票口已经被后面的同学占据了。把车票在手心里转了转,暂时打消了换票的念头,反正,回家也是无事可干,就去酒泉玩玩好了,说不定,会遇到一个比马娇娇更漂亮的女孩子呢。
    就这样,唐密有了西去的念头。
    到教室里收拾了自己的课本,找到一个口袋装着,提在手里,刚刚走到下面,一个戴着草帽汗衫的中年人殷勤地走过来,问道:“小哥,书本卖吗?”
    唐密本想送到琉璃厂那边的旧书摊上卖的,还能多卖几个钱,看到中年人掫起汗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又改变了主意,说道:“卖给你了,随便给一点吧。”
    他这么大方,中年人却起了疑心,问道:“是你的书本吧?”
    唐密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我还能偷别人的书本不成?冷着脸,斜眼看着中年人,没吱声。
    中年人得不到确切的回答,翻了翻书本,问道:“小哥,你叫啥名字啊?”
    唐密却懒得搭理他,把书本提起来,向着垃圾桶里边用力扔去,这一次把十几本书一起扔进去了,清楚地听到噗通噗通书本跟铁皮相接触的声音,然后,打着口哨离开,走了半天,回头一看,那个中年人的草帽从垃圾桶里边冉冉升起,他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转一个弯,看不到教学楼了。
    唐密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逛起来,说来也奇怪,自从漏斗提到了马娇娇,不管走到哪里,他的眼前晃动的都是马娇娇可爱的笑容和她咯咯娇笑的清脆声,半点听不到她喝骂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她说分手时候轻飘飘的声音。
    这条街上四年来处处留下他的脚印,其中有三年的脚印跟马娇娇的脚印重叠在一起的,想不到,临到头来,却只有他自己为自己践行,也许,在沿街的小吃摊、书店、专卖店、运动屋看来,他还算是有情有义的人吧?临走了,还知道回头看一看它们,四年来,它们始终陪伴着风风雨雨,以后,它们还要继续陪着风雨一起度过,唐密看到满街熟悉的景色建筑,心里忽然好受了很多,起码自己还是一个自由的人,明天,他就要到一个叫做酒泉的地方,那里会有小吃和书店吗?也许会有的,可是,那里的书店一定跟这里的不一样,每个月都有特价书出售,唐密跟同学们一样,一定要等到卖特价书的那天才来到书店逛一逛,偏偏好像天天都来逛逛一样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那些专卖店也是一样的,每逢到了季节末期,服装像是不要钱一样甩卖,人头攒动之中一定有唐密和马娇娇紧张忙碌的身影,生怕看中的那条水磨牛仔裤被人挑走了。买到了中意的衣服两个人手拉手一起欢呼,买不到,唐密就拉着马娇娇去吃小吃,直到两个人的额头上冒出汗水,这才罢手,于是,他们都忘记了专卖店里面遭遇的不快。
    唐密边走边看,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微笑,这就是告别,几年来的欢笑和泪水一起涌上心头,不管你愿不愿意,它们都曾经在你的生命里存在着,并且时不时跳出来,让你快乐或者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