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衣掩不住芦叶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们的目光越过稻浪投向秋阳下更远的天际,似乎要看穿朦胧雾气成岭成峰形如水墨画里的亭台楼榭,憧憬着美好与未来在朦朦雾气里舒枝长蔓,开出一朵朵小花,冲他俩招手微笑。
这年,王豆豆家的收成前所未有的好,粮仓囤满了,另建粮仓。
这间普通的农家小院多年来从没如此热闹和充满生活气息。
正当王豆豆以及小刘圩子里的家家户户享受在秋天丰收的喜悦中,倪瑞轩带着妻儿悄悄搬进桃源县城东大街修缮一新的深宅内,从此小刘圩子里的刘家大院成了一座空宅。
倪瑞轩叫倪瑞轩悄悄将大洋分批运进了城内,神不知鬼不觉,包括土楼夹层内刘少堂埋下的十瓮大洋尽数搬入城内家中的地窖里,如储存过冬白菜。
刘少堂充其量是个小地主,所有土地加一块仅百余顷,与南方一些庄园主相比只不过是只肥胖点的虱子。如今,倪瑞轩已经不愿意在地里找食。
满囤粮店扩大经营范围,总部设在桃源县城,下辖几个镇开有分店。而且桃源县城居民一半人口吃的是满囤粮店粮食。刚开始扩大经营,倪瑞轩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时间呆在县城的家里,每天往几个镇子的分店跑,直到购销渠道走上正轨,他留在城里时间才多一些。
满囤粮店经营越来越红火,桃源县走对面不识倪瑞轩不奇怪,因为很少见到他。但谁人不识倪瑞轩,会被当作笑话,包括临河镇,如今人们只知道倪瑞轩,忘了“满囤粮店”前身是刘少堂老爷兴建的“圩屯”。
倪瑞轩的儿子倪天啸已经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稚嫩的童音唤爸爸妈妈。倪瑞轩刘菊妹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刘菊妹笑起来眼角有了皱纹,年仅三十有余,看到儿子天啸一天天长大,想到女儿思淼若活着有十多岁了,她长多高了?长得什么样?这是积淤在她心里的一块的心病,是她憔悴的根源。
另一块心病是刘家昌和枣花自那年打完随肖劲松走后再没回来过,虽偶有书信来,知道他们去南京镇江一带,无法见上一面。
县城粮店总部由大哥倪瑞冬和冯理才打理,钱粮进出全由他俩经手。倪瑞冬成家后,他的妻子蒋小妮成为粮店好帮手,账目算盘方面使倪瑞冬长进不少。而且她家的绸缎庄也从临河镇搬到粮店对面,大家能够相互照应。
小刘圩子里的民团队员,除年长者解除武装回家种地,一部分年轻人随倪瑞轩进城,刘小武张成荛等人负责县城粮店总店日常安全护卫。
张喜子虽成家了,仍跟随倪瑞轩,留在城东大街看家护院,当总管。十余名家丁平时用不着背枪在院里行走,夜间站岗值班,手里才拿着枪。还有几个安排镇上分店,小刘圩子里的大部分年青,都被分在各个粮店做事。
进桃叶县第二年,丫环桃桃出嫁,刘菊妹生下二儿子倪天豪。
隔年芦花出嫁,刘菊妹又生下三子,倪天路。
倪瑞轩自搬进县城,既添丁又旺财,全家上下喜不自胜。都说是桃桃和芦花带来的福气。之后新添俩个年轻的小丫头仍取名桃桃芦花,大家叫起来顺口,不陌生,专门照顾幼子。
刘菊妹生下两子,精力耗于照顾幼儿,与倪瑞轩房事兴致减弱,她担心再怀孕。
如此一来,给盈月留下空子。
冬日进入四九,骤冷,呼气成霜,屋檐下挂下冰溜子,连着三天没见阳光,云层越坠越低,小儿尿布晾在室外**成了冰砣砣。
这天吃完早饭,倪瑞轩立于院中仰头望天际低云厚积,心想将有一场大雪。正想着见一朵雪花摇摇摆摆而至。倪瑞轩伸手接在掌中,足有拇指甲大小,还没细看,溶为晶莹水珠。
盈月见他立于冷风中,送来皮袍给他披上,几片雪花落在她抹了头油的乌亮刘海上,星点小白花点缀如茉莉吐香。倪瑞轩撮手指拈起来放在她掌心,在她耳边小声道:“中午。”盈月听在耳里面无表情,内心欣喜,手里捧着雪花跑回屋里。手心里的雪花溶为细小水珠,她见左右无人伸出粉嫩的舌头将水珠卷入口中,回头冲倪瑞轩一笑,妩媚柔美。
倪瑞轩望着盈月跑进房内,勾起他被她温热包围后涨若欲裂的美感。
前年他用二百块大洋盘下一套小四合院,是他和盈月幽会之所。他俩很谨慎,十天半月幽会一次,他俩从不一同出门,每回偷情他绝不带家丁,仅对刘菊妹说有重要事办,过去这么久没暴露隐情,也无人觉察,
“下雪了。”街头有人大声喊。
于是听到小孩童涌出街门,叽叽喳喳欢叫。
仰望天幕漫天雪花无边无际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转眼间白了屋顶,不一会,天地万物洁白明亮起来。
倪瑞轩独自走出院子上了街道,临出门对刘菊妹说去城南看一间药铺,想把它盘下来经营,顺道去粮店,中午可能在粮店那边吃饭。
刘菊妹听说要盘下药店,没说反对意见,她说:“雪大,叫黄包车。”
刘菊妹家里的生意规模越来越大,反而有些担心,听丈夫说要盘下药店,觉得也是能赚钱的好营生。经营药店要比粮店少些辛苦,她看着丈夫累瘦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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