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浮山城的各项政治框架都已经搭建完毕,运行的方面,也没有出现太大的疏漏,军队方面有红警士兵充当教官,一批又一批的训练合格的士兵。
管理方面,又用不着自己操心,为了让杨老叔发挥余热,甚至还建立了一个大爷别动队,每天戴着一个红袖箍,满街的乱溜达,抓到违法违纪的上去就是一顿训斥。
别看不起眼,却能起到很好的督促作用,几个部门互相协作,互相监督,浮山城正在无聊之上,高宁也就闲了下来。
这天正在湖里钓鱼,琢磨着最新出产的一批三角龙,应该运用到什么地方的时候,杨风水突然跑进来报告道。
这小子是杨家村人,第一批护卫队的成员,前面所有的战斗都参与了,而且表现很好,论功行赏的时候,本来应该多给一些赏银的,这小子天天不要,反而要求跟在高宁身边。
高宁索性让他挑了12个人,组建了一个小型的亲卫队,平日里充当亲兵来使用。
高宁也不抬头,最近一段时间来求见的人太多了,烦不胜烦。
杨风水也知道什么人该来,什么人拦不了,能够进来报告应该不是一般人。
高宁随口问道:“问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说是灵山卫过来的,这小子自称唐文宝。”
高宁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真够沉得住气的,从咱们攻下了浮山城到现在,也有将近4个月了吧,竟然才来,让他进来吧!”
杨风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的出去传令了。
这种情况高宁早有预料。
人最怕当出头鸟,最喜欢重走成功之路。
天下军户一般穷,只要是在卫所里面苦熬苦活的军户,听到浮山城造反成功,分钱分地还打退了官军,肯定会忍不住跟着起来造反。
不过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消息滞后程度,再加上浮山城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邻近只有鳌山卫和灵山卫。
鳌山卫距离莱州府较近,屁股早就坐歪了,之前就派了兵兵过来镇压,想要分一杯羹,就算铩羽而归,也会加强监管,下面的军户想要串联造反,难度不是一星半点。
灵山卫得好了很多,虽然两个地方只是隔了一个海口,但是水上的消息传递,比路上的还不便利。
等到灵山卫的军户们确认了消息,想要唇唇欲动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小商贩们组成的情报网络,时时刻刻有消息传回,大概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灵山卫里面就有人在密谋造反。
浮山城造反成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们早就有些忍耐不住了,特别是3000官军铩羽而归之后,更加忍不住,直接就起来造反了。
造反这东西可是个技术活,高宁能够成功,不代表别人也能成功。
军力方面先放在一边,情报肯定是一大劣势,再者有了浮山城的案例在前,灵山卫的官兵肯定会提高警惕,没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只能用打硬拼。
军户们营养不良,数量虽多,战力却无法达到标准线,灵山卫据城而守,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有了这些先决条件,高宁就算用后脚跟想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来求援的!
一会儿的功夫,杨风水带着一个身形狼狈,脸上有不少伤疤的汉子走了进来,此人大概30多岁,身材也算精壮,皮肤黝黑,神情有些没落,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
看到高宁的一瞬间,唐文宝直接就哭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叫道:“大人,救命啊,灵山卫的军户们快要死光了!”
高宁嘴角一裂,果然如此。
“起来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跪!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军人的气节吗?风水给他找个湿毛巾让他擦擦脸,什么时候情绪平静下来,什么时候再让他说话!”
场面虽然感人,高宁却也见得多了,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唐文宝悲切的脸上僵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自己应不应该继续哭嚎下去。
这时杨风水已经出去找了一块湿布,甩手就扔进了唐文宝的手里。
唐文宝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湿布,又看了看表情漠然的高宁,果断的擦了擦脸。
脸稍微擦了擦,狼狈相就去了几次,看上去也是个坚毅的小伙子。
唐文宝很快平静下来,缓缓起身,在高宁的注视之下,慢慢的说起了事情的缘由。
跟之前猜想的差不多,高宁在浮山城引发的暴乱,消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传到了对岸的灵山卫。
本来听说浮山城已经变天了,军户开始当家作主,特别是有人偷偷跨海而来,亲眼见识了浮山城繁华和热闹之后,心里更加抑制不住那股向往。
之后就是自然而然的串联,互相商讨着,想要学习高宁引发暴乱,将灵山卫也变成这样的天堂。
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在听说了河滩战斗胜利的消息之后,军户们错以为官兵的战斗力不值一提,所以也只准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悍然对夏河城发起了进攻。
夏河城是灵山卫下属一个比较小的城市,在他们想来只要拿下这座城池,据城而守,就算达不到浮山城的高度,也能以此作为谈判条件。
进可攻,退可守,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他们高看了自己,也看低了别人,战斗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打得相当惨烈,听着无数死伤,却仍然没有拿下一面城墙。
更可悲的是,就在他们筋疲力尽准备撤退的时候,灵山卫的援军到了!
灵山卫的指挥使消息要灵通的多,知道前些日子鳌山卫前去镇压叛军,被打得屁滚尿流,连莱州守备将军都被抓走了,事情闹得很大。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灵山卫指挥使哪里敢怠慢?这次一听说有暴乱,吓得差点没尿裤子,连忙将灵山卫所有的士兵都调集了出来,还怕不够,把所有将官的家丁都给聚集了起来,火速奔往夏河城。
明朝的制度就是这样,精锐并不一定是精锐,家丁才是真的精锐。
唐文宝他们本来就战斗力不强,装备简陋,攻城之战也是草草发起,没有完善的进攻和撤退方案,又因为强行攻城,硬生生被拖了一天一夜,现在正是精疲力尽的时候,遇到官兵急速静观,顿时大败亏输。
军户们组成的队伍几乎是一触即溃,为了逃命只好四散奔逃。
好在唐文宝几个领头的,多少还有些军事知识,知道找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自保。
可即便如此,在穷追不舍的官兵攻打之下,也绝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众人束手无策之下,这才想到了向外求援。
唯一可能救他们的就只有浮山城的高宁了。
在大家的拼死掩护之下,唐文宝带了将近10个人逃了出来,一路上阻拦追兵,死得七七八八。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伙伴跟自己上了舢板,可惜最后还是失血过多了。
看着伙伴的尸体,唐文宝脑子里面思绪万千,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的状态,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造反,浮山城就可以获得成功,翻身做主人。
而他们却会一败涂地。
他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既然是来求援的,那就一定要表现得凄惨一点,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可是没想到高宁是个如此冷静的人,他甚至还没有说话,就被对方给看透了。
听唐文宝原原本本的将自己想法都说了,高宁略有些无语。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也懒得理会,他直接问道:“你们现在大概有多少人?”
“溃败之后就没有统计过了,之前都有1000多人,现在最多有200人,而且还有不少人身上有伤!”
“那么围攻里面的官兵有多少人?”
“不是很清楚,茫茫一片人头,放眼望去最少也有六七百人!”
唐文宝有些急了:“大人,请速速发兵救援吧。灵山卫的指挥使没有人性,他们胡乱杀人,甚至还派人去抓参加暴乱的军户家属,从上到下一门感觉,不但尸首分离,还要送到各个城门示众。
我怕时间拖久了,最后困守在山上的弟兄们也会忍不住投降,到那时什么都完了!”
高宁点点头:“别着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先下去休息吧,风水,找个人帮他处理一下,别怠慢了客人!”
“是!”
杨风水连忙答应下来,拽着还要说话的唐文宝走了出去。
其实不管唐文宝来不来求救,灵山卫乱与高宁都要插一句,山东的局势还是要乱起来才好,只有乱起来才好,暗地里做手脚,而且这也是一个正大光明扩张地盘的好机会。
灵山卫跟浮山城一样,都属于卫所的管辖,无论怎么闹腾,都是卫所内部的事儿。
大明朝的卫所早就烂透了,隔三差五就要闹腾一下,大大小小的事件多如牛毛,要是事事都关心的话,朝廷上的大人物们也不用干别的了。
换句话说,卫所在朝廷心里就是一个垃圾场,无论怎么闹腾,只要不打起旗号名为造反,一般都不会过问。
最多兵部侍郎会收到些消息,但看不看都不好说。
以高宁麾下的势力,当然可以直接向北扩张,拿下即墨县城,然后直接吞掉莱州府。
不过以一个小小的浮山城,想要吞掉莱州府,不亚于蛇吞象,集中难度太大,一旦有控制不力的地方,就很容易引发大面积骚乱。
所以为了安稳起见,高宁上次明明已经攻破了县城的城门,甚至将里面的东西都快搬空了,也没有占领那里。
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所以就发展而言,不断的占领卫所,以点带面,才是最好的发展途径。
而且占据灵山卫之后,麻湾就可以直接变成天然港口,整合了两地的人口和物资之后,发展速度再快上个两倍,也是很合逻辑的吧。
“风水,传令下去,集合两个千人大队,通知海军那边准备好船只,叫后勤准备好粮食和物资,两个时间之后,我们就出发灵山卫!”
“是!”
杨风水连忙敬礼,一脸兴奋的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就远远传来了压低的欢呼声,已经将近有两个月没有打仗了,弟兄们闲得浑身难受。
对浮山城的军人们来说,战争没有什么可怕的,反而是升官发财的途径,只要一场战争下来,最少也能获得几亩田地。
这可是安身立命之本。
命令传达下去,各级军官立刻开始准备。
虽然明面上的成熟军队只有5000人,但是加上现在正在训练的新兵,以及高宁明里暗里塞过来的红警部队,人数已经达到了12,000人。
之所以只出动两个千人大队,主要是因为船只的运输能力就这么多。
如今的海军队伍人数还是不多,但比最开始创建的时候也翻了几倍有余,主要是船只数量增多,从最开始改装的三艘海盗船到现在,勉强达到10艘。
剩余的吸收都是高宁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从其他地方开来的,表面上说是买来的,实际上是直接由船厂建造出来的。
宣传只有六艘,剩下一艘是真正的打捞沉船,由于损坏的十分严重,最后只能改装成风帆舢板,作为通讯船来使用。
从浮山所到夏河城,就只隔了一个麻烦,以船只速度来算,最多只需要一个时辰。
部队集合完毕之后,高宁一声令下,船队出海。
高宁带着亲卫坐在头船,唐文宝始终跟在旁边,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不但让他吃了一顿饱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同时也见证了浮山城的繁华和护卫军的强大。
特别是在港口上,看到并排而立的十艘大船的时候,唐文宝眼中除了震撼,就是羡慕。
到了这一刻,他才清楚的知道,他们跟浮山城护卫军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这完全是两个档次,难怪护卫军可以摧枯拉朽,一般解决掉官兵,而他们却只能被动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