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山在梧州以北,在三百年前,这里曾经是繁华的陪都。三百年后的今天,这里只有妖魔乱舞,魑魅魍魉横行。熊弼周的中军大营,前日转移到了这里。
一个书生背着厚重的书箱一步一个脚印朝着位于连运山的大营前进。
“秀才公,咱们为何不按照天尊的安排去另一个天地学艺,而是回来这里。若不去学艺,成为轮回城的管理者也很不错啊。”
“何必回到这朝不保夕的天下。”陈四低着头拿着长枪四处戳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陈四说出了三人的心声。在轮回城,帝尊给宁采臣四人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前往帝尊所在的世界重头学起,待学有所成以后再前往另一个神秘的大世界。另一个选择是留在轮回城帮助帝尊管理轮回城。
“天尊已经告诉我们朝廷的必然结局,咱们何必在回到这里。螳臂挡车,就凭咱们几个人,就能改变大势吗?”
张小五也对着宁采臣大倒苦水,那么好的机会,宁采臣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若不是帝尊只询问宁采臣一人,他都想帮宁采臣答应算了。
老瞎子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孔,提着一个烟袋,时不时啜一口烟杆。
帝尊将帝国的状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宁采臣等人,魔和怪的入侵都是那位神秘的主神的手笔。天庭之上要封神,凡间必要起杀戮。凡间的朝廷腐朽,主神准备让妖与魔两方势力打上一场,帮助天庭封神。而这个世界的人族,是主神随手忽略的对象。因为魔和人,似乎是同族。
“张小五,若是这天下沦陷,你的亲朋好友全都在战乱中死去,你扬名给谁看?”
“陈四,你不是要匡扶天下,杀光天下魔人,为你死去的老娘报仇。”
“倘若这天下都没有了,你们说过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宁采臣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片天地,去其他世界过好日子。然而人都有心,叩问心门之时,宁采臣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是中土神州之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哪怕未来去了仙界或者其他世界,这里都是他的家乡。他怎么能够容忍家乡沦陷,自己成为无根浮萍。
“为何是魔与妖一战,为何不可以是人与妖一战,为何不可以是人族主宰天下。我常读上古先贤大作,人族在上古之时,乃是天地万物之首。人皇统御四海,万族莫敢不从。连仙神都要避让三分。这样的繁华盛世,为何不可以再现。”
“此处,是咱们的根,根没了。在其他地方再怎么辉煌,都是空中楼阁,无根浮萍。风一吹就散了。”
夕阳印在宁采臣脸上,有种莫名的光辉。
老瞎子重重的吸了一口,将烟枪磕了磕。
“秀才公说的有理,老瞎子没什么大念想,只想要有一天能够葬在祖坟,也就知足了。”
瞎子王是北方人,祖地在雁门一代。而如今,那里已经早早沦陷入魔人手中。听闻在那里,魔人建立了自己的新都盛京。
陈四和张小五叹了口气,谁还没个少年轻狂。他们实在不看好宁采臣这种无知无畏的书生意气,也不理解这样的书生意气。
四人队伍又陷入了安静。边军战线北移,本就荒芜的连云山彻底成为了死地。秃鹫在天空盘旋,野狗红着眼在四处寻找吃食,可地上空空如也,连一快草根都没有。铤而走险的野狗试图袭击宁采臣一行人,被陈四一枪一只戳成串儿扔在地上,引来一群秃鹫和老鼠的争抢。
“来着何人。”
从突破背后冒出一队士兵,紧张的望着宁采臣四人。为首者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似乎随时要刺出。又有一人偷偷拿起腰间号角,随时准备传声。
宁采臣这个队伍实在太诡异,两个年轻壮汉一个书生一个老人。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队伍莫说在荒凉的战场,即使是州城附近,也不能这么随意的漫步。魔人与普通人并无区别,经常有魔人伪装来后方破坏,巡逻士兵不得不小心应对。
“秀才宁采臣,来此求见熊弼周熊大人。”
宁采臣拱拱手,放下书箱子,开始翻找自己的路引。即使兵荒马乱,妖孽横生,这东西仍然是出们在外最好的身份证明,总比背着一整箱族谱要好得多。这个动作引起了戍兵们紧张,那拿号角的队副几乎要吹响号角。
“诸位不必紧张,请查验这路引,说起来,这路引还是熊老大人亲自给小生开的。”
几个士兵将信将疑的将路引检查了一番,上头确实有熊大人的亲笔与大印,不似作伪。
“您真的是一件斩开梧州的宁采臣宁仙人?”
领头之人查完路引,双手恭恭敬敬的将宁采臣的路引捧回。
“宁仙人不敢当,不过宁采臣确确实实是本人。”
一众士兵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书生,将整个梧州一分为二,十万魔人大军,被斩杀近半。正是这一剑,魔人大军一路退到连云山一带,半不不敢前行。
“宁公子稍等,我等这就往上禀告。”
边军效率极高。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宁采臣等人被一路引到中军大帐。熊弼周将其他军务都暂且推开,单独接见了宁采臣。
熊文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宁采臣。就是这个她讨要的书呆子,一次次救了所有人,这一次更是迸发出惊天动地的伟力。
熊弼周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宁采臣,毕竟两人的身份有了变化。宁采臣再也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书生。
“熊大人,宁某来此,是想问一问熊大人,想走到哪一步。”
熊弼周摸了摸胡子,想不通宁采臣的意思。
“宁公子何出此言。”
宁采臣紧紧盯着熊弼周,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可惜,熊弼周老头人老成精,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全国三百万兵员,边军占八十万。熊弼周掌控整个边军,靠的不是那块虎符,而是实打实的靠自己。边军自给自足,连钱粮都是就地自筹,只需要一声令下,熊弼周就可以踏破躲在江南的皇宫。
“魔人之患,根本不在魔人强大,而在老皇帝腐朽无能,家国破败已久,如何抵御外敌。”
宁采臣在试探,试探熊弼周的想法。魔人究竟能不能赶走,他宁采臣究竟能不能发展更多的轮回者,实施自己的计划。一切都看熊弼周的态度。他虽然老实本分,却不是呆傻。
熊弼周摸着胡子,久久不语,不知在琢磨什么。燕赤霞抱着轩辕剑,老神在在。陈四盘坐在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住的磨枪。
在天庭,帝尊与白云正看着宁采臣的动向。这正是白云的计划,将自己的部分规划告诉宁采臣,让宁采臣搅局,加速整个世界的战争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