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这湖中与人对战，你们会怎么做？”仙君淡淡地问道。
苏顾上前一步，答道：“弟子认为，若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下，可以自身特长压制对方；若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便应扬长避短，并利用湖中环境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说完，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明岑，又是希翼又是忐忑不定。
但所幸，那气质如兰的白衣仙君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些许赞许：“不错。”
闻言，眉清目秀的少年顿时更开心了。
但下一秒，一道阴森森的视线像把刀子似的突突地落在自己的后背上，苏顾还没挂上去多久的笑容就僵住了，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这还是大暑天呢，怎么就给他一种已经入寒冬的感觉？
这回站在苏顾身后的辞镜面沉如水，那冷嗖嗖的气压不停地影响着周围的弟子。
众弟子：…不瞒你说，我们也有这种错觉……
有风抚来，吹起湖中人的白衣与薄纱，在空中划出了数条漂亮的曲线。
明岑负手而立，清冷的眉眼更衬她遗世独立的身姿。
“苏顾说的没错，若是本君在此对战，那足下的碧波千里便是本君的天时地利。”
话音刚落，慑人的寒意袭来，只见那原本涟漪层层的湖水自她足下变得银白，随后那一点白如瞬间绽开的烟火蔓延开后，整整一个湖在几息间就被冰封了。
比昨日破水成冰更让人震惊不已！
但这还没有结束，纤细白晳的手蓦地一抬，那寒冰竟随着白衣仙君的动作瞬间盘旋而上，在空中凝成了展翅的凤凰乘风而起，直上青云，最后俯冲而下，在冰凤坠入湖中里，千尽寒冰骤然化水，再次回到了之前涟漪层层的模样。
除了辞镜，在场的少年们都露出了对自大能修士的惊羡与敬畏之色。
先前未与这传说中的相岁仙君有这么多接触时，他们对这位极具传奇色彩的曾经的天之骄子的认识，或多或少都只是停留在她灵脉受损、修为倒退这里而已。
哪怕曾经的相岁仙君有多么锋芒毕露，但沉寂了两年，再多的光辉也会被时间抹淡，最后激不起半分浪花。
但现在，这强悍到可怕的实力似乎让他们看到了那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师兄师姐们口中的剑道天才的风姿。
果真是……让人终生难忘。
事实上，昭灵仙尊的药虽好，但还没有厉害到这程度。
小一醒了后，帮了明岑一把才让她的治疗速度快了数倍。
当然，作为代价，明岑在这个世界就不能用神力了。
辞镜虽然惊讶于明岑展现出来的实力，但毕竟是见过她巅峰时期的人，对这显露的冰山一角，倒不像其他弟子这般震惊。
他生出的那点惊讶仅仅是因为明岑身上的伤的修复速度。
俊美无暇的少年看着立于湖上的白衣仙君，深若幽潭的眼眸温柔地映着她挺拔的身姿。
这个人本就该站在云端上被万人仰慕，而不是挣扎在坠魔的无尽黑暗中。
如果…你会因我而跌入尘埃。
那我便不靠近你，只远远地看着你，守着你。
辞镜知道修士出现坠魔之相时，这段记忆会变得混乱，甚至是忘记。
他无比的希望，她能忘了昨晚发生的事。
不想她心生愧疚，也不想让她因此而难过不安。
辞镜隐隐觉得，她会变成那个样子…
是因为他。
……
…
“实力强弱的衡量标准并不仅仅是修为的高低，如果你能好好利用身边的环境。”明岑声线清冷，缓解说道，“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也不无可能。”
“就看你们有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明岑往地面走去，看到他们脸上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崇拜，就知道她这波实力给自己正了名，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但如果我们周围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呢？”一弟子问道。
“哦？”明岑挑了挑眉，“这世上是不存在没有价值之物的地方，就比如这空无一物的平地。”
话音未落，周围的空气突然剧烈地流动着，瞬间在空中凝成了道道风刃，带着破啸之声直入碧湖，惊起层层波浪。
“你看，连风和空气都可以变成武器。”明岑微微一笑，“化风为刃是很容易做到的事，关键是你们要会用它。”
“不要让外物约束了自身，你们要学会把自然之力化为己用，以力借力。”
白衣仙君负手而立，清澈的眼眸凝望着远方：“智与力，向来是士均力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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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
才下课，明岑就又被那个星星眼少年给叫住了。
“怎么了？”明岑微微低头，看着苏顾，问道。
苏顾的神色显得有些羞涩，长睫上下抖动着，像终于鼓起勇气似的：“仙君，一个月后的拜师大典上……您会去吗？”
他真的很仰慕这个被世人称为云上仙的人，千里迢迢，追光而至。
但她一直都没有收徒，拜师大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人的身影。
前年时，他就婉拒了月长老。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想让云上的谪仙能注意到自己。
而他好像也成功了，她对自己的印象似乎不错，方才那句夸赞给了少年莫大的勇气。
明岑想了想，答道：“会。”
师尊那边催成这样，她想不答应都不行。
苏顾不禁眼前一亮，又磕磕绊绊地问：“那、那到时候……能不能收弟子入您门下？”
说完，又急急补上一句：“弟子真的十分仰慕您的！”
明岑不由得一愣：“你想做本君的徒弟？”
她一病患也能有这么好的苗子赶着上？
嗯……可能是被自己刚刚正名的实力给吸引过来的吧。
不远处，身形英挺的少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漂亮的凤眸紧紧地盯着那两道身影，垂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今日师兄已经答应我了，到时候会让你拜入他门下的。
脑海里忽然闪过明岑之前说过的话，俊美少年的双目渐渐通红。
辞镜，她不会收你为徒的。
别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