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右谷蠡王与乐昉目瞪狗呆的看着眼前绝不应该出现的大城,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他们同时怀疑,眼前的雄关,是他们的幻觉。
然而一阵雷鸣也似的弩机轰响,炸碎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侥幸,遮天蔽日的弩箭自城墙之后飞起,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砸在心神为之夺的蛮夷头顶。
猩红的血洒在洁白的雪上,再被阳光一映,立时一幅充满残忍意味的画卷,便呈现在了新生的云中城前。
城头上,诸将目露钦佩,定定的看着方晓的背影,眼前的这一切,说穿了其实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中城曾被匈奴夷为平地,但残垣断壁仍在,废墟之内随处可见的便是砖瓦木料的碎块。
而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带着士卒,连夜以这些“废料”,将残破的城墙堵住,而后融化雪水,以大釜烧开,再合着挖出的泥沙,浇在整个新筑起的城墙之上。
经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几乎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冷冻,云中城便再次屹立在了草原之上。
水能结冰,这似乎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可在此之前任凭众人想破脑袋,却也想不到能用这么简单的方法,一夜筑起一座雄关。
“对不起了,曹丞相,剽窃一下你的创意。”
眯着眼睛,看向苍茫雪原之上的猩红图案,方晓心中充满安稳,这样的想法,早在来云中之前,便已经有了,如今能真正实现,却也还多亏了将士们连夜劳作的结果。
“将军,匈奴人要攻城了!”
站在城头的诸将,目光一扫,齐齐在嘴角处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
不是吹牛逼啊,若是论起拔城,当今这个时代,秦人可以称全天下一声辣鸡。
当然,守城亦然。
不出所料,秦军根本没有用什么力,匈奴人自己便倒下了。
只是面对着这光滑的寒冰城墙,他们便缺少攀登的手段。
于是在折腾叫嚣了半日的功夫之后,匈奴人决定将新云中城团团围起来,看那架势,却十足的是一副想要把秦军困死的模样。
然而无论方晓还是其余ssr级大佬们,心中却全然不担心。
严冬的草原上,天气变化无定,想要在毫无遮挡之处安营扎寨,那么恐怕都不需要秦军出城进攻,暴风与大雪就会教这些蛮夷做人。
相比于四处漏风的匈奴营帐,云中城内的秦军却是开始了辛勤的劳作。
既然早就打算以泥水构筑云中,并在其中过冬,方晓这个理工男又怎么可能没有新花样。
于是当材官都尉辛夷拿到一张图纸的时候,了解方晓奇思妙想的蒙毅、韩信等人则都是见怪不怪了。
“呃……长公子,可否麻烦详细描述一下,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看着图纸上画的整整齐齐的各种坑道设施,辛夷顿时感觉一阵头大,这东西怎么看都好像战壕地道,但在城中,又何必如此?
“辛都尉,这不是地道也不是壕沟,乃是取暖造饭所用,我将他称作火道。”
“火道?”
听见方晓不厌其烦的解释,辛夷顿时眼中发亮。
“长公子是说,于军寨地下开凿此‘火道’,而后以砖石覆盖,在将营帐搭在其上,做成之后再以炭火灌注其下,如此一来……”
“辛都尉不亏为材官都尉,果然一点就透。”
这云中的废墟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种种废料,而其中民居倒塌的木料,随处可见,这些都是可以用作炭火的极佳材料。
方晓满意的点头,再看辛夷的眼神,似乎有一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而辛夷则也是被“长公子”这奇思妙想,慑的又惊又喜。
“如此一来,便是受了伤的士卒,也能有更高的几率存活下来了,最起码他们不会再被冻死。”
这是临走之时,辛夷心中的想法。
“这小子,有潜力啊,要不要挖过来,让他和莫离组成一组,看看能不能在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这是看着辛夷的背影,摸着下巴的方晓心中的想法。
“老师,咱们军中可有军医?”
待到辛夷离去,方晓却又把想法动到了如何救治伤员上了。
反正曾经的长公子扶苏所学驳杂无比,在拜蒙毅为师学习法令之前,无论儒、墨、道、医、农等等诸子百家,他都有着极为深入的研究。
也正是因为这样,始皇帝才觉得是这些“旁门左道”害的扶苏性格懦弱,过于迂腐仁义,这才命令蒙毅亲自教长子法令。
这些事情蒙毅、甚至从前的咸阳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方晓早就将这口大锅,全都甩到了曾经教授过扶苏各种学说的老师身上。
于是在得了方晓的询问之后,蒙毅又把军中常随的军医给找了过来,而至于最后的结果,则是军医得了命令,病一脸莫名的拿着一卷书简走了,其中则是方晓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写下的一些关于急救包扎、心肺复苏的知识要点。
方晓给军医也下了命令,待到他将其中的东西琢磨透了,还需要将此法广传于军中,他的目的则是最起码每一伍,都能做到有一个掌握紧急包扎和心肺复苏术的士卒。
当然,方晓也明白,这条路恐怕还要走很远,毕竟这方面他实在不怎么擅长,还需要时间慢慢研究。
“大王,已经三天了,在这么围下去,我恐怕城中的秦军没有坚持不住,我们自己先得垮了。”
军帐之中,左右大将愁眉苦脸,左右骨都候也是一副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上首右谷蠡王眼底同样有着愤怒与无奈。
仅仅围城了三天的时间,匈奴的二十万联军,便因为寒冷,而冻死冻伤了数百人。
再加上连日来攻城,匈奴战士足足折损了数千人。
更让他们气愤的则是,除了接战,云中城内的秦人,每日里都站在城头,扯着嗓门朝他们谩骂不休。
“混账东西,这些秦人,难道不怕冷吗?就算他们带了足够的粮食、牛羊,但他们难道就不怕冷吗?”
左右大将对视一眼,口中谩骂不休,片刻之后,帐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乐昉这个唯一的“夏人”的身上。
“呃……”
正当乐昉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大帐突然被人从外掀开,随后右贤王亲卫赫连芪自账外闯入,神色愤怒的吼道,“大王,大事不好,东边那些月氏人与林胡人在驻扎之地,不断叫嚣着右贤王已死,在军中鼓动撤退,而许多匈奴战士也信了他们的鼓动,加入了吵闹的行列,现在外面全乱了!”
“混账!左右大将,带你本部军马,给我把城东军营围起来。
左右骨都候,左右伊秩訾王带着你们的人,给我狠狠的镇压那些月氏人与林胡人的头领,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是!”
知道事态严重,众人不敢怠慢,于是接下命令后便纷纷去调兵遣将。
城头之上,正在巡游的韩信非常敏锐的发现,城东的匈奴营寨突然喧嚣了起来,而后西、南、北大营之中,各有骑军整装而出。
眼见如此,韩信立刻便知道,一连三日吹冷风,让匈奴人有些受不住了。
“曹参,速去禀告将军,就说匈奴人于城东炸营。”
“樊哙,点齐兵马,与我出城,此时正是劫掠的好机会!”
曹参樊哙轰然应诺,片刻之后,云中城西门大开,黑衣黑甲的秦军冲出,直奔匈奴人营寨。
匈奴人内讧,是方晓应该想到但却没想到的,可是这并不妨碍秦军偷袭成功,劫掠了许多匈奴人的牛羊物资。
谁让方晓的麾下,有那么多ssr级大佬呢,洞察局势,兵法韬略,我不是针对谁……
待到大军回城,看着小小的云中城中堆积如山的“冷冻牛羊肉”,方晓此时直有一种仰天大笑的冲动。
第四日一早,受了屈辱的匈奴人恼羞成怒之下,发动大军再次攻城,然而结果与前三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丢下数百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之后,匈奴人只能再度无奈撤退。
第五日,天气再次阴沉了起来,如果没有意外,便是方晓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暴雪将至。
“大王,我们暂且撤退罢,秦人狡猾,以寒冰筑城,而我方又缺少攻城器械,若在再此虚耗,也不过徒增伤亡。”
思虑良久,乐昉只能无奈觐见,他想要的是向秦人复仇,而不是白白送死。
“当初说要打的是圩野王,如今要退的也是圩野王,圩野王莫非是在拿本王开玩笑?”
右谷蠡王这几日正憋闷异常,如今乐昉触到眉头上,自然将火气一股脑的洒在了他的头上。
“大王息怒,我说的退却,只是暂时退却,只待风雪退去,我等还能归来,到时觅得良计,自可破城。”
“哦?圩野王有何计策?”
“大王,我曾听闻,阴山之下,出产一种黑色的阴火油,一旦烧起来,便是以水浇之也绝不会熄灭,若是我们能让负责看护冬草场的左谷蠡王寻一些送来……”
“圩野王是说?”
眼底精光一闪,右谷蠡王做了一个火焰燃烧的手势,而乐昉见此,则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围城的第六日清晨,雪花刚开始飘落的时候,就有负责巡城的士卒前来报告。
“将军,匈奴人退了!”
“退了?也该退了。”
轻轻点头,对乐昉毒计丝毫不知的方晓,将目光放到了韩信与李信的身上。
“两位将军,此战能否将这二十万蛮夷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表演了。”
“唯!必然不教将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