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被汹涌的人流给冲散了,周槿欢在努力朝着萧景知的方向冲,但一切都是无果,最后她的脖颈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人就晕了。
那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是不是萧景知的。
大水漫到了洪州城,城外是捡功劳的士兵、将士,城内是丢命的士兵、将士以及无辜百姓。
很多时候,人类在天灾人祸面对都是渺小的,不到半个时辰,洪州城就从大燕的版图上消失了。
周槿欢是在皇宫里醒来的,这是个太熟悉的地方—白鹭阁。
“姑娘醒了,喝着粥吧。”对着她言笑晏晏的人是苏婉,她曾说要其滚出自己视线的苏婉。
“景知呢?”她将那碗粥打翻,眼睛有些发酸、发热,苏婉躲过了她的视线,就要退下却被她拉住了,她的力气很大,让苏婉这个习武之人都挣脱不得,执着地问:“我问你,景知呢!?”
“姑娘以后不要再问萧将军了……”实在是绕不过这个话题了,苏婉不得不回答了,话不直接,但周槿欢完全听明白了,她却还是不肯相信:“你是在骗我,萧景知他到底怎么了,我要你告诉我,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姑娘不要激动,萧将军已经死了,你也知道那大水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周槿欢一把将她甩开,指着她,声音里充满绝望,在她说了实话后,依旧不肯相信:“你胡说,你骗我,一定是赵瑜让你这样说的,对不对?!”
“姑娘你冷静一点,萧将军真的死了……”苏婉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双手扣着她的肩膀,她却一下子将苏婉推开,从头上拔出簪子,半跪着身子,将簪子抵在她的脖颈上,一个哽咽,泪珠从眼角滑落而下:“你给我说清楚,说,是谁死了,谁?!”
“姑娘你可以想想,若不是萧将军死了,你会再次到白鹭阁?”苏婉将自己的语调放缓,试图让周槿欢的情绪好一些,但她不停摇头:“你胡说,我来白鹭阁和景知有什么关系,我没有武功被你抓来就算了,景知是什么身手,就不能从洪州逃走了?”
“对付姑娘,自然我一人就够了,姑娘以为赵瑜会派一个人去对付萧将军?”
饶是萧景知再厉害,只要有十个壮汉将他困住,让他没有办法使用轻功逃走就好了,那些对付他的人甚至连武功都不需要会。
“景知……”这两个字从喉咙里吐出,她手里的簪子应声滑落,她的双手捂着脸,泪水汹涌而下,浑身都在发抖,苏婉有些心疼,慢慢挪着身子到她身边,手刚刚拍在她的肩膀上,她就仰天大叫了一声:“啊!”
随后便软软地落在了苏婉的肩膀上,再次晕了过去。
“姑娘,你醒醒啊……”苏婉被她的悲伤感染,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这样的周槿欢。
而另一边,赵瑜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洪州之战的后续工作。
张子朗、黑阿三都下了狱,好像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刚下朝,赵瑜就到了白鹭阁,这个他时常会来的地方。
“她怎么样?”他并没有去她的房间,而是坐在大厅静静地喝酒。
“姑娘醒来一次,问了萧将军……萧景知的情况,随后就……”苏婉小心翼翼地回答,但还是让赵瑜动了怒,一下子将手里的酒杯丢在地上:“你都说了什么,一句话都不要给朕省略。”
苏婉在赵瑜手下做事多年,知道他的喜怒无常,也知道没什么滑头可以耍,便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让你将萧景知的事情告诉她的?”从头到尾地听完了,赵瑜玩弄着手上的扳指,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苏婉跪在地上:“是苏婉擅自做主,还请皇上责罚!”
“下去领罚吧,五十大板。”要知道当初周槿欢连二十大板都撑不下去,这可是五十大板,但放在苏婉身上,她则是松了口气,赶紧退下了。
“小孟子你去她房里看看,那御医看完了么?”他并没有要去周槿欢房间的想法,小孟子虽好奇却只是听话地去请御医了。
那御医很快就过来了,正要行礼,赵瑜摆摆手:“罢了,说吧,她到底怎么了?”
“回皇上,这位姑娘悲伤过度,若是不好好调养,不仅孩子难保就连大人怕是也难保……”
“孩子,什么孩子?”
赵瑜的表情绝对是生气,那御医也是常年在宫里伺候的人,只要自己好似摊上大事儿了,只顾着流虚汗了,不再说话。
“哑巴么,朕问你孩子是怎么回事?”明明很生气,但偏偏又是这样冷静的语气,那御医就更害怕了,吞吞吐吐地道:“这姑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可能是因为焦虑吧,现在大人和孩子都很不好……”
“三个月?”
赵瑜反问,神情严肃,好像在思考什么,那御医就想着快点从这白鹭阁离开,又抹了一把汗:“是……是的。”
“先下去吧。”口里的那茶好似窜了味道,怎么都不对劲儿。
“皇上,您刚下朝还没有吃东西……”小孟子看得出来赵瑜的不快,想试着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听说贤妃娘娘的昌德宫备好了吃食,不如皇上……”
“朕要去哪儿什么时候需要你事先安排了?”赵瑜一字一顿地回话让小孟子吓坏了,慌忙跪在地上,连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朕今日去德妃那里。”
到白鹭阁一共不到一刻钟,赵瑜就离开了,今夜德妃的长春殿如殿名一样春意满殿。
萧景知的事情对周槿欢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她本来身子就弱,自从被召到邺城之后就一直很焦虑,加之在洪州城那些日子提着心劲儿,现下得到萧景知死去的消息,一下子就没有了心力,悲伤、痛苦让她不愿意睁眼看这个世界。
“皇上,这位姑娘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现下主要是这姑娘喝不下药,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行的……”
那御医已经来白鹭阁好几日了,那姑娘非但没有所好转,反而脉象更弱了,整个人也比开始消瘦了许多,这让他很惶恐,不得不将皮球丢给服侍她的宫女身上。
“这就是你开的药?”赵瑜指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面色很难看,那御医点头,他则冷冰冰地来了一句:“若是你的药有问题,朕一定……杀了你。”
那三个字让御医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但现在不敢说不确定的话,只能接着点头,艰难地说了一个字:“是。”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赵瑜将周槿欢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捏住她的下巴,指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药。”
宫女连忙将碗递给赵瑜,赵瑜接过来,喝了一口,抬起周槿欢的下巴,低头用唇印上她的唇,将药汁渡到了她的唇里,黑色的药汁顺着两人交缠的唇中流出来,红色和黑色的交接,莫名的旖旎……
这样的场面,四周的人都没脸看,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御医,整个人都快到地里去了,头都不敢抬。
一小碗的药汁,足足快半个时辰才见底,整个房间的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给你十天时间,朕每日过来亲自给她喂药,十日后若她还是不醒,你们便都陪着她一起下地狱吧。”
多么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好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样,但这话却关系到至少十条人命。
已经是第八日了,周槿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日赵瑜喂完药后在白鹭阁吃了晚饭,坐了许久才走。
苏婉每日都陪着周槿欢说说话,即使知道她是昏迷着,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姑娘,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让萧景知死,毕竟我也跟了你那么久,知道他对你的意义,我怎么忍心那么伤害你?”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这样说是虚伪,毕竟是她亲手杀了周氏夫妇,害了萧景知,但她是顺着本心的,她可以说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景知……”周槿欢的手轻轻动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了两个字,若是一般人可能会听不到,但苏婉是习武之人,又对周槿欢的声音谙熟,马上就意识到:她醒了。
“姑娘,你等着,我去给你倒碗水来!”
苏婉是跳着去倒水的,眼睛也是亮的惊人,可是当她端着水回到床边的时候,周槿欢看着她的眼神却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姑娘……”
“婉儿,我真想杀了你!”若不是她的身子虚弱,苏婉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她会亲手杀了自己。
“若姑娘能帮婉儿解决了赵瑜,婉儿任凭你处置。”苏婉将碗放在一边,侧身扶她起身,她一开始想要推开苏婉,但身子过于虚弱,根本就推不开,最后拔下头上的玉钗,狠狠地刺在婉儿的身上,涓涓的血流顺着她的肩膀一路向下,蜿蜒到地面上,刺红了她的眼……
“姑娘,婉儿知道你恨我,但你总要听听萧将军最后要和你说些什么吧?”
“萧景知”三个字是周槿欢的灵药,只能听到就会让她所有的动作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