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人还没有走远,你快点去还能见他一面……”如锦淡化了她装病的事情,推推她,她却拉住了如锦的手:“他说让我在萧府等着,我便等着,就是怕我会拉他的后腿,所以才会装睡的,这会儿又何必破坏了修为。”
这些话是周槿欢告诉如锦的,也是她告诉自己的,她想过萧景知会放下她去漳州城,当初他能放下漳州城的数千的百姓和士兵来解救她,她就应该知足了,也该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但事实发生在眼前,她还真的有些不太开心。
她不想别人说自己矫情,但她是真的很矫情。
“何必呢,他去漳州城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应该去送送,这也是让他放心,不然他心神不宁的,如何安心打仗?”
如锦的话让周槿欢蓦然惊醒:是啊,我只想着自己不能在清醒的情况下放他离开,但他走的时候还以为我是沉睡的状态,他会怎么想?
周槿欢是聪慧,是有智谋,但面对萧景知,她还是会考虑不周,还是会犯错。
“给我一匹马!”她边说边披上一件大衣,在众人讶然的表情下,骑马去追人了。
萧景知是武将出身,马术很是了得,周槿欢虽没有大病,却算大病初愈,她是如何都追不上他的。
她一口气追到了漳州城,彼时已是深夜。
因为是大梁的侵扰,漳州城一直都是城门深锁着,她轻轻拍拍门,立马就有士兵喝声:“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大燕人,我有个哥哥在军营里,家里发生了些变故,所以我才赶来……”说谎是女人的本能,周槿欢边说边挤出几滴泪水,她本就是大病初愈,又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的脸色自然不好看,那士兵见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心有一点软,正要开门就被另外一个士兵拦下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大梁的细作,若是你这样大胆将城门打开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能负责么?”
本来想开城门的士兵听到那人的话,手缩了回来,周槿欢这不知道是该骂那人多管闲事,还是要为他的谨慎点赞。
“那位大哥,我这里有方丝帕,求你将这丝帕交给你们萧将军,萧将军看到之后,自然会知道我是大燕人,麻烦你们,可好?”还好,她还有丝帕在手,不然估计就算她成了望夫石都见不到萧景知了。
那士兵不算是冷血之人,她将丝帕交给他后,他就拿着丝帕去禀报了。
“这是什么东西,给萧将军的?”东西先到了丛副将的手里,正要将东西扔掉,看到了粉色丝帕上那三个字:萧景知。
除去第一字他认不得,剩下的两字他看得真切,是他们将军的名字。漳州城的百姓大多都知道萧将军,但很少人知道他的全名。
想了想,他还是去找了萧景知一趟,他刚刚回来,正在揉自己的太阳穴,很疲惫的模样。
“将军,这个东西您认得么?”丛副将将丝帕递给他,他眼睛猛然一亮:“这是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是城门的守军从一个女子那里得到的,她说自己有一个哥哥在军营,想见一面……”
“带我去。”将丝帕放在兜里,萧景知的唇角扬起一抹笑。
萧景知到城门的时候,周槿欢正好在揉太阳穴,她也很疲惫,两人在一起久了,这些小习惯都相似了。他站在城楼上,用一颗小石子轻轻地丢她,她并没有在意,只是随便抬头看了看,没有细看就地低头了,他笑,再拿起一个小石子丢她,她这次真的是有些生气了,抬头就要骂人,可是看到那人后,骂人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反而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城楼上,那个男人迎风而立,绝美的五官暴露在月光之下,一笑倾城;城楼脚下,那个女人靠着冰冷的城墙,仰着头看着城楼上,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嘴角挂着让人沉迷的笑容。
这构成了一副让众人都不忍打破坏的美景,多年后一副《月光如凉》的名画展现的情景就是以今日的事为蓝本的。
“你跟来了?”城楼上的萧景知环着胳膊,一步一步地朝下走,眼睛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是啊,漳州、朔州、盛乐,你去哪儿,我都跟着。”城门早就开启了,她一步步走进了漳州城。
两人的视线自相遇之后就一直胶着,不再离开。
到了军营,到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大帐,他终于将她拥入怀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我写信的,你身子刚好,又何必亲自过来?”
“听你话的意思,是不想我过来找你了?”她嘟嘟嘴,表示不满,他则亲吻她的唇:“真的不知好人心,我是担心你的身子。”
“其实我的身体在回朔州的时候就好得差不多了。”她的声音很低,萧景知不喜欢被人欺骗,她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回答,轻轻刮刮她的鼻尖:“你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当然要顺着你。”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既然知道就揭穿啊,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演得有多累,要是知道你早就看穿了我,我就不用那些小把戏了,早就醒了,在你走的时候,抱着你的大腿,死活都不让你走……”
她说这些话都是带着开玩笑的成分,萧景知却吻吻她的眼睛:“槿欢,对不起。”
“得了,我也就在这里呆一晚,明日就要启程回去的,咱们就别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赵瑜下过诏书的,漳州城之围当初指明要萧景知来解,也说明了“不让夫人随军”,她只能偷偷在这里呆一日,以防落人口实。
“苏婉也在军中,有她和你一起,我也安心一些。”
对于苏婉的事情,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交流过什么,但都心照不宣。
第二天,萧景知就让人去叫苏婉到大帐来,见到帐中的人,苏婉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个……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到漳州来了,你反而先问我了,我不是让你去邺城找赵瑜借兵么?”
“皇上没有同意,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地来找姑爷了,夫人不会生气吧?”
苏婉这话说得还是很小心翼翼的,但周槿欢很久没有答话,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冷场。
“我生什么气,反正现在鲜卑兵也退了,漳州城的战事只是时间问题,就凭着萧景知这漳州城早晚会恢复平静的。”
这话算是抚慰吧,苏婉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们离开漳州城的时候也是偷偷的,但是雁过留痕,只要是来过,总会是有痕迹的。
朔州城就如他们初来时候一样平静,好像并没有那么一场让人惊心动魄的战争存在。
周槿欢还是在萧府里等着他回来,他则在漳州城和胡何斗智斗勇,要知道面对游击战好多时候是很无奈的,谅你有多少兵力,多少智谋,他们来去如风,你根本就抓不住又有什么办法?
“将军,咱们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和他们耗着,胡何那小人不过是仗着有座可以庇护的大山,这才能不停地侵扰我们,都是可惜了,我们没有这样好的地理条件,不然也让他们尝尝被骚扰的味道……”丛副将真的很生气,他是知道萧景知的疲惫的,刚刚从朔州战场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回到战事里,他是一刻都不得闲。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丛副将的话无意中启发了萧景知,既然胡何可以利用流民钳制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也制造成一批流民去骚扰胡何他们?
这次,萧景知依旧利用人皮面具脱了身,随后便去了象州,象州本是大梁的国土,上次漳州城之战中,萧景知将象州一并攻下。
这象州和漳州城的繁华无法相比,但是象州有一座象山,和蒙山一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说服蒙山的经验在前,这次的象山之行可谓是顺分顺水,马上大梁就尝到了被侵扰的滋味,这就是他们该得的下场。
大梁的胡何本来心情是极好的,开心了就让人去骚扰漳州城,不开心了也让人去骚扰漳州城,可万万没有想到位于象州城对面大梁的莽州会被侵扰,更没有想到侵扰莽州的也是流民,是象州象山的流民。
这一下,双方算是杠上了,你有流民我也有流民,你有军队,我也有军队,战事就这样僵持了。
最后还是胡何先妥协了,漳州城有萧景知坐镇,而莽州可是连个会打仗的人都没有,若是在这样下去,那莽州很可能就被攻下了。
既然占不到一点便宜,又何必坚持下去?
对于何谈这种大事,赵瑜是必须插手的,他收到急件之后,马上回信,说明了期望,大燕位于北方,对于江南之地的富庶很是红眼,指明了要大梁每年上供丝绸50万匹,不足的以黄金充数。
这样是狮子大开口,赵瑜笃定了大梁不会答应,只要不答应就会接着打仗,他要萧景知打仗。
和谈的地点是在漳州城下,萧景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想的更多的是赵瑜的无礼要求,梁国能否答应,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疏忽后来给他惹来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