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范两人的手竟然会伸得这样长,小半旬后我黑老三必让他们好看!”
张子朗虽年轻,但是个能沉住气的,而黑老三就不是了,从来事情都是摆在脸上的。
周槿欢朝萧景知努努嘴:都说了,先不要告诉黑老三了,等到了朔州,他能忍得住脾气才怪!
萧景知只是笑,像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萧景知的做法是很正确的,黑老三确实是个不安定因素,但整个人马都安生下来,因苏婉被刺伤而带来的恐慌悄然不存在了。
苏婉是练武出身的,底子很好,受伤的第二日就要求赶路了,一行人都不答应,她忍着痛上了马车,任谁说都不下车,那倔劲儿真的没有人拗得过她。
苏婉都这样做了,他们也只能开始赶路了。
小斑本来是该跟着萧景知他们的,但萧景知再次将他赶到了另外一辆车马上。
两个人的马车,他们都很是自在。
萧景知的马术技术很高,一路上给她吹竹叶,看似很优哉游哉,但却一直紧紧跟着张子朗他们的马车,并没有落后。
“景知啊,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好像错过了第一个七夕吧?”
七夕那日,婵娟正好,而她却忙于照顾苏婉,根本就忘了这回事,甚至那夜她是在苏婉房里安寝的,并没有回房。
“是夫人你错过了,我没有。”
萧景知放下缰绳,细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笑。
而周槿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那话她还是没有听明白。
“呐,这个给你。”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五彩绳编制而成的手环,手环编织的花样很是繁杂,上面还点缀着红色的珊瑚珠子、绿色裴翠珠子、白色汉白玉珠子和小小铃铛,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漂亮,轻轻一晃,声音很是悦耳。
“景知啊,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那手环放在手心,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会有这样的巧手,花样那般好看,珠子和铃铛的搭配那么相得益彰,是个七窍玲珑的心啊。
“如果是买的,怎么可能作为七夕礼物送给你?”萧景知的那话让她的手微微一颤,那五彩手环差点掉下马车,有些不相信:“你说这是你做的,哈哈,怎么可能?”
“你给我的手帕我一直都带着,我给你的手环,你一样也要带着,知道么?”他亲自将五彩手环给她戴上,轻轻吻吻她的手,后又盖章一样拍了一下:“以后就一直带着,永远都不要去掉。”
“你真霸道,这手环不过就几条丝线加上一些珠子,比这东西好看的海了去了,我为什么就要一直带着?”她微微撅着嘴,一副很桀骜的模样,他则低头吻在她的唇上,顺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哑声道:“五彩手环可都是为夫的血汗,你真的不要?”
“血汗?怪不得有股子味儿,一点儿都体现不了我的柔美气质。”她还真的和她杠上了,他眼睛微微一眯,她马上变得无比乖巧,讨饶:“开玩笑的,这手环这样漂亮,就算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换的,真的,我保证!”
“这才乖。”萧景知揉揉她的发,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问:“这会儿还难受么?”
她晕车是很厉害的,但自从酒肆出来之后,她还真的没有晕车了,好神奇。
“夫人,到朔州之后,我们不去军营,我会先把你安排在朔州州牧府里,你要在那里呆两三日……”他看她心情不错,就试图蒙混过关,但她也不是糊涂的人,马上就回话:“不行,你说过的,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带着我的,那朔州州牧是什么人,你我都不清楚,我可不敢自己一人呆在他的府邸里。”
“朔州州牧名为郑柳,是赵瑜登基之初派过去的,为人正派,一直都和曹、范不和,在朔州城是有口皆碑……”
“胡说,若是那郑柳真的是个大好人,还和曹、范不和,依照曹、范两人的性格,他还能在朔州安安生生地做州牧?要知道赵瑜派到朔州的驻军将军都没有生还的,他一个文弱书生若非和曹、范暗度陈仓,曹、范两人怎么会容忍他道现在?”
“看你这性子急的,你总要我给你解释清楚的,是不是?”
明明就是他妄图要蒙骗她,这样一说反而是怪她的性子太着急了。
周槿欢这下也平静下来了,支着胳膊,那神情好似在说:你说,你说,我看看你要胡说些什么。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曹、范两人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是同仇敌忾的,你觉得他们会将郑柳这样的读书人当做敌人么,你觉得他们看得上他么?”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然后呢?
“在面对郑柳这个人的问题上,曹、范两人发生了矛盾。他们都是粗人不假,但范直偏偏对读书人有种天生的好感,还自诩有识人之才,加之同为粗人的曹明不喜欢郑柳,他自然要好好维护郑柳的。”
他的话并没有说透,但她好像已经清楚了。
“范直故意和曹明作对,就算郑柳对他们不敬,他也不恼怒,反而对他愈加礼遇,一方面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容人之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曹明生气。说到底两人的军队实力相差无几,郑柳正好在两人之间保持平衡?”
有时候,一个人的正直也是他的护身符,他可以用这个护身符自然而然地挡住一些恶意。
如果说事实真的是如萧景知所言,那郑柳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而且对于他们在朔州立足很是关键。
“你的意思是,我在州牧府所能起到的作用更大,是么?”
“夫人就是夫人,着实是太聪明了。”
“那郑柳的夫人怎么样啊,会不会不太好相处?”
“这个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传闻都说她是‘朔州母夜叉’。”
咳咳咳,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夫人,有件事,为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
“你在邺城也有‘母夜叉’之名,这次我们去朔州,有好多人都在说,不知道邺城和朔州哪个地方的女子……更烈性。”
“萧景知,你是不是想死啊?”
如果她有能力,真的想将他从马车上一脚踹下去啊,那都是什么传闻啊,她明明就是柔情似水的人,怎么就母夜叉了,邺城的那些人成天在想什么呢?
不过,类比来推,那郑夫人应该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吧。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就欢快了许多,马车上的悠扬曲调再次传遍了马道。
除去苏婉受伤的事,下面的路途还是挺顺利的。
小半个月都在路途上,几个人性格不同,但并没有生出嫌隙,反而相处得很愉快。
朔州对他们来说本是地图上的一个小小的坐标而已,但现在他们真真切切地到了这个边陲小城。
和邺城的恢弘大气不同,朔州因处于边界则有几分苍茫之气。
他们来得时候并没有发文牒,所以算是静悄悄的。
并没有突兀地去州牧府,而是去了旅店,先行落脚。
脚总算是能落地了,周槿欢是开心坏了,头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连脸都不洗了,萧景知拿着毛巾给她擦脸,嘴角绽放一个迷人的笑:“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你也好好休息吧,赶路那么久,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朦胧中她拉住他的手,因为太困,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他安静地顺着她的意,躺在她身边,感知到她平稳的呼吸后方悄悄抽过自己的手,下了床。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却轻轻关了门,出去了。
“萧老弟你可算是来了,我这边等着都快睡着了。”
黑老三打开门,看到萧景知时候,整个人都是蔫蔫的,他也是很困的。
“槿欢她睡觉特别浅,我总怕还没有走出房间,她就醒了。”
他的话惹得黑老三轻轻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嘴里埋汰:“少在我和张老弟面前秀恩爱,特别是张老弟,他来朔州前,张老爷子还在给他相亲呢。”
黑老三说话一向不讲究,张子朗的脸很白皙,因为窘迫,脸色迅速变红。
“萧大人不必理那话,只有这一夜的时间,我们还是快速动作吧,这都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
“你们去郑柳的州牧府探探虚实,我去军营,我们明日在这里会头。”
萧景知这人一向谨慎,在路上他说的那些话,好多都是在安慰周槿欢的,那些都是传言,没有人知道真假,他们需要先去探求一下,再做打算。
这夜,是周槿欢离开邺城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却是萧景知最累的一夜,军营守卫森严,他孤身一人,却也甘之如饴。
清晨的阳光照入房间的时候,周槿欢将身子转到墙面,还是不想动,直到闻到了饭香才揉揉肚子,睁开了眼睛。
“起来吧,今天好好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去州牧府。”
萧景知是一夜未眠,但精神很是不错,拉起还在癔症的周槿欢,吻吻她的眼。
“那个,我们现在是来投靠人家郑大人的,要不要准备些礼物什么的?”
“呐,你看那里是什么?”
她看到那些红色包装的东西,感觉萧景知就是一个哆啦A梦。
“你都买了些什么,万一他们不喜欢可是怎么办?”
“先吃饭吧,为夫出手,夫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萧景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漂亮,送礼这事自然也不会例外。
吃完早饭,一行人一起去了州牧府,郑柳携夫人来迎接。
郑柳是比较典型的书生长相,两肩膀都没有黑老三一个宽,很是羸弱,而他身旁的郑夫人和传闻中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姣花照水,弱柳扶风。
这便是她对郑夫人的第一印象。
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看事情绝对是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郑夫人远非她看到的那般柔弱。<>